陈大头踌躇片刻,终于开口:“阿娘,今日咱们能去看大夫吗?”
周琴心中一暖,却又有些犹豫。她知道看大夫要花钱,而家里的情况实在拮据。但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她点了点头:“好,今日若是换到足够的钱,我们就去看看。”
陈大头如释重负,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周琴拉着陈大头的手,踏入临山镇的街巷。她眉目如画,却难掩疲惫;孩子衣衫褴褛,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阿娘,咱们先去杂货铺吧!”陈大头兴冲冲地说道,目光落在街边的小铺子上。
周琴轻轻摇头,低声道:“先去食肆。”她的语气柔和却坚定,陈大头不由乖乖跟上。
食肆内,掌柜热情地迎上前来。“两位是来用餐的吗?”
周琴微微一笑,“不是,我们是来卖东西的。”她从破旧的背篓里取出一包瓜子。
掌柜接过闻了闻,眼前一亮。“好香啊!这是什么瓜子?”
“野山瓜子,自家晒的。”周琴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正说着,边上一桌商人闻到香味,嚷嚷着要尝尝。掌柜连忙买了一斤送过去。那桌领头的商人品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这位大娘,不知这瓜子还有多少?”他急切地问道。
周琴眉头微蹙,心中暗忖:我才三十出头,怎么就成了大娘?她强忍不悦,客气地回答:“小妇人夫家姓陈,娘家姓周,唤我陈周氏即可。”
“在下白永康,”那人拱手道,“不知陈周氏这瓜子如何出售?”
周琴轻叹一声,“今日就这些了,若是白公子想要,需等明日。大概能有四十斤左右。”
白永康大喜,当即付了定金。“明日陈周氏直接去青云客栈寻我,这是定金。”说着,他竟掏出一百文钱塞到周琴手中。
母子俩出了食肆,陈大头兴奋地说:“阿娘,咱们去看大夫吧!”
周琴无奈,只得跟着去了镇上唯一的医馆——仁德堂。排队时,她注意到一个小药童。
“小哥,你们收药材吗?”她随口问道。
小童认真回答:“收的,只要成色好。栝楼一斤五文钱,有多少收多少。”
周琴若有所思,正要细问,却轮到她看诊了。
大夫给她把脉,说她只是气血不足。“多吃点肉补一补就行,实在担心就开两贴药回去熬一熬。”
周琴连连摇头,“不用了大夫,我吃肉就行!”
母子俩刚要离开,却见一群人抬着个伤者匆匆赶来。
陈大头一把拉住周琴,“阿娘,那好像是二叔公家的陈刚叔。”
周琴一愣,这才想起村里复杂的亲戚关系。她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进了医馆。
里面,陈刚的妻子王氏正嚎啕大哭。大夫说陈刚伤势严重,腿都断了。
“患者伤势太重,出血太多,幸好送来还算及时,”大夫皱眉道,“老夫已经给他止血,只是他的腿断了,若是不好好养着,以后都干不了重活了!”
王氏的哭声更大了,陈刚的儿子陈忠和几个叔伯手忙脚乱地凑钱,却还差了些。
周琴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往日里这家人对她的冷眼,又想起陈大头曾经受的委屈。可看着陈忠焦急的样子,她终究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
“暂且借你们,回头记得还。”她冷冷地说,将钱递给陈忠。
众人惊诧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曾经的刁妇。陈忠接过钱,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周琴转身离去,陈大头紧跟在后。她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野山的药材,或许能成为她们母子的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