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着嘴,小声嘀咕:
“几百块钱买头死牛,还真能耐。那可是修房子的钱啊,这下全打了水漂。”
大嫂韩巧英见状,连忙轻轻拉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
“别说了,你看老汉脸色不对劲。我去厨房冲碗糖水。”
说完,她转身快步向厨房走去,木板地发出吱呀声响。
张冬梅这才注意到林父铁青的脸色,识相地闭了嘴,但眼神里仍带着几分不满,时不时瞥向林守平。
林父给完钱看向刘秋莲,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若有所思地在死牛身上逡巡。
虎大山将那几张皱巴巴的钱紧攥在手里,脸上堆满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老哥。”他眼角的褶皱里藏着几分得意。
“等等。”刘秋莲忽然开口,声音清脆但不失沉稳,“还请虎叔写个收条。”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连蹲在墙角的老母鸡都停止了啄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年轻的媳妇身上。
林父虽然不解,但还是对虎大山说:“老虎,写个条子吧。反正也不麻烦。”
虎家老三眼神阴冷地瞟了眼刘秋莲,心中暗恨:
【这么个标致媳妇,怎么就便宜了林守平那废物。】
他故意拖长声音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咱们乡里乡亲的”
“写个条子怎么了?”
刘秋莲不卑不亢地说着,已经取来了纸笔,“大家都按个手印,以后也好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紧张。
虎大山接过纸笔,手指微微发抖,写下了买卖的内容。随后,双方按下了手印。
等虎家人离开后,院子里的气氛更加沉重。林父突然胸口发闷,耳鸣阵阵,身子一个踉跄。
“老汉!”刘秋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她能感觉到老人家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大哥林守富连忙搬来椅子:“快坐下歇会儿。”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林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你可别气坏了身子,都是那不争气的”她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
林守平蹲在角落,低着头不敢说话。
韩巧英端来温热的糖水,林父喝了几口,总算缓过气来。
他抬头狠狠地瞪着林守平:“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养你这么大,就学会去赌钱了?”
林守富看了看死牛,建议道:“老汉,不如把牛皮剐了,卖到公社去。好歹能回点本。”
林父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刘秋莲:
“秋莲啊,你为何非要让虎家写条子?”
刘秋莲扶着林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孙三婶前几天跟我说,虎家的牛最近总是不吃草只喝水,眼睛通红,瘦得只剩骨头却皮毛光亮。”她顿了顿,继续道,“这症状,和我老汉医书上说的长牛黄的牛一模一样。”
要是说她是重生回来的,肯定没人相信。
“牛黄?”众人齐声惊呼,目光齐刷刷看向死牛。
林守平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看向自己的小媳妇。
正当众人准备关门剥牛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林老哥在家吗?”沈长财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踱步进来。
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林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二林守国连忙帮他拍背。
刘秋莲注意到沈长财进门时那一闪而过的急切神色。
沈长财的眼睛在看到死牛的瞬间亮了起来,他故作随意地说:
“林老哥,这牛要不卖给我?三百块,大家都是熟人。”
林父看出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急切,更加确信了刘秋莲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