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风很大。

知妤站在甲板上，安静看着那一轮看似火艳但已经开始慢慢下沉的太阳。

她的裙摆随风扬起，黑色的长发也随之飘动着，橘红色的裙摆和那红日几乎融为一体，让人突然有种……她仿佛也会跟着消失不见的错觉 。

莫宴辰站在她身后看着。

当这个想法从他脑海中冒出的时候，他的心头也忍不住跳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朝她走了过去。

“你在想什么？”他问。

知妤原本是定定看着那一轮落日的。

听见他的声音后，她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我爸妈。”

这个回答让莫宴辰有些错愕，然后垂下眼睛，“伯父伯母……”

“我妈是在医院中去世的。”知妤说道，“她本来就生病了，出事后病情急转直下，后来虽然转到了衡城这边的医院，但也已经无力回天。”

“她去世的第二天，我父亲就在狱中自杀了。”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

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莫宴辰的手却是忍不住握紧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温知妤。

那个时候……她就是手掌擦破了一点皮都会红起眼眶。

娇气、却不会让人觉得矫情。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只想一辈子将她捧在手心上，让她不受任何的风雨和伤害。

可是……

现在的温知妤，在说起她父母的死讯的时候，都能如此的平静，甚至是……淡漠。

“别难过了。”

最后，莫宴辰才轻声说道。

他的话说完，知妤倒是笑了一下，然后，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带了几分莫名的眼神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一样。

“我不难过。”她说道，“我后来想想，死亡对他们来说可能反而是一种解脱。”

“而且时间都已经过去三年了，现在才说难过……未免有些太迟。”

——就好像他现在迟来的安慰一样。

莫宴辰知道这才是她话里的意思，突然也有些语塞了。

知妤却没有再看他，只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太阳上。

“你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莫宴辰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压低，带了几分艰涩。

那垂在身侧的手更是握紧了几分，胸口间剧烈跳动的心脏，一点儿也不亚于当年他跟她告白时。

不安、惶恐。

可他没有躲避，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知妤，想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知妤转过头来看他。

那眼神中，像是带了几分不解。

“我……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也不敢 乞求你的原谅，可是知妤，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开心，我……”

莫宴辰有些语无伦次了。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又或许是想到了陆湛给他的“羞辱”，此时他的声音都在轻轻发抖着，眼眶也跟着慢慢红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垂下眼睛，再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等我爬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样的承诺，知妤之前也听过。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