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顽吐着烟圈,闹着玩似的说:“不累。”
合伙人微笑着意味深长看了他半天,拍了拍他肩膀,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也对,跟同事,跟合伙人,扯什么累不累,有什么必要呢。
要撒娇得回家找被窝里那位,可现在那位已经撂挑子不干了,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使用暴力。
他累,想撒娇,想洗净灰尘和疲惫的踏踏实实躺在那个女人臂弯里,可这些只停留在他想而已。
等他终于能平心静气坐下来,才开始感觉到额头的伤口在隐隐刺痛,脑海里不知不觉再一次勾勒出她的样子。
在奶奶的生日宴上,让两个女人撞见,绝非他本意,可如今事态已经酿成了,只能算他倒霉。
霍满月脾气大,一时半会儿估计好不了。
他想到从霍斯湘和杜之祥那里想办法,在霍满月那儿他不值钱,但其他人却把他哄着捧着,这么一想,他便嘚瑟的又恢复了几分自信。
机会倒很快来了。
那天他刚从公司出来,开着车经过超市,不远处就看见霍斯湘和杜之祥正大包小包的拿着购物袋站路边等车。
他缓缓开过去,将车子停下。
“姐,姐夫,上车。送你们一段儿!”
霍斯湘和杜之祥面面相觑。
盛情难却。
李顽比平时更热情的跑前跑后,提东西,关车门,行云流水的一系列服务。
杜之祥忍不住在耳边小声对妻子说话,李顽从后视镜看到了,但他心里美,虽然是蛐蛐他,但肯定是在夸他。
现在他这个身份地位很多事已经不用做,完全可以扮高冷扮清高,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但只要他想,还是可以抛开包袱,低下不值一钱的头颅。
他对霍满月低过头,对霍满月的姐和姐夫,也无所谓纡尊降贵。
离婚后李顽还是毫不避讳的叫“姐和姐夫”,礼貌客气周到,但杜之祥和霍斯湘如坐针毡。
李顽放得下架子,可另外两个没法做到百分百的自在。
这可能是底层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见到比自己社会地位高的,就不自觉矮了一截。
上车后,霍斯湘想打破局促,殷切的对李顽嘘寒问暖,李顽面带微笑,都一一答了。
杜之祥也想插话,但又想到那次吵架时霍满月的嘲讽,他抿了抿嘴,得装得沉稳一点儿,除了打招呼,就没再说一句话。
直到霍斯湘无意中从前面的后视镜看到他额头贴得纱布,才收敛起笑容:“这是怎么了?磕破了?”
提起这个李顽就不可能平静,霍满月那个恶婆娘真欠收拾,他挤出个笑,压抑下火气说:“不是,月儿打的,她脾气爆。”
他惹她,他跟踪,他都一概不提了,只着重讲自己受气的部分,还不是激动的控诉语气,而是委屈巴巴的无可奈何。
霍斯湘和杜之祥本就看好李顽,从头到尾都觉得是霍满月欺负他更多些,如今好好的一张脸被划成这样,李顽还能不计前嫌,继续对霍满月的家人好,这让霍斯湘和杜之祥很感动。
杜之祥酝酿了半晌,开口问:“李顽,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一家三口的圆满,你呢?想吗?”
前方红绿灯,李顽辆车停下,他语气沉沉的说:“姐夫,这事我想不想没用,还是得看她的意思。”
当着她娘家人的面,他将决定权全权交出去,这不禁显得他更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