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直接喷在患者家属的脸上。
他躲都没敢躲,也没敢擦。
王成发的惨叫声传来,患者家属被吓的不断的打哆嗦,又被老许头天神降临一般的怒吼,直接腿一软,跪在老许头面前。
“叔,叔……”
“滚蛋!我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后生。”老许头鄙夷道,“来医院是看病,咱不是骗子。大老爷子走在人世间,就要堂堂正正!”
“叔,是他,是他!!”患者家属指着王成发,颤声说道,“叔,真的是他,他跟我说只要让二小子一直说疼,就能讹医院一大笔钱。”
老许头闻言脸色骤变,沟壑纵横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绷紧了。
他走过想要一把揪起王成发,但他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后却是没动,而是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成发斥道:"好你个老东西!拿病人的痛苦当买卖?"
王成发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突然被揭穿,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嘴唇哆嗦着,眼珠子乱转,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他想要解释一下,但肚子剧烈的疼痛让王成发痛不欲生。
"叔!"患者家属扑通一声跪下了,膝盖砸在刚擦过的地砖上发出闷响,"我家二小子当时是真疼啊!王成发说说这样能多赔点钱给孩子治病"
走廊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闪光灯不再闪烁,记者们面面相觑。有个戴鸭舌帽的摄像悄悄放下了机器。
方晓的白大褂还敞着,领带歪在一边。他看见张珈榕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倚在消防栓旁边冷眼旁观。她的高跟鞋尖有节奏地轻点地面,像在倒数什么。
老许头突然松开王成发,转身对着墙狠狠踹了一脚。年久失修的墙皮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发黄的腻子。
"造孽啊!"老许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知不知道大夫们为了救人几天几夜不合眼?"
患者家属瘫坐在地上,突然开始扇自己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响,一下,两下。
王成发趁机想溜,但他动不了,只能在地上打滚。
张珈榕这时才慢悠悠地走过来,高跟鞋踩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她看了一眼王成发,轻声和老许头说道:"这位老先生,消消气。这事我们医务科会处理。"
她的目光扫过方晓凌乱的衣领,在许玉通红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秒,最后落在王成发惨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许玉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近乎防御的姿态迎上张珈榕的目光——那眼神里藏着针尖般细小的敌意,却又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怯意。
当张珈榕的目光扫过她时,许玉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像只竖起毛发的小兽。
她的视线飞快地从张珈榕一丝不苟的发髻,滑到对方熨烫平整的白大褂,最后定格在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卑从她眼底闪过,随即被倔强取代。
她往方晓身边靠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像在无声地宣示主权。但当她注意到张珈榕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时,又像被烫到似的稍稍退后。
许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她盯着张珈榕整理检查单的修长手指,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下意识地把手藏到了身后。
但下一秒,她又像赌气似的突然伸手,拉住方晓的衣袖,动作刻意放慢,仿佛在向张珈榕示威。
只是当她的余光瞥见张珈榕依然从容不迫的神情时,整理衣袖的动作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许玉的耳尖悄悄红了,既因为羞恼,也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幼稚的举动,在那个女人眼里恐怕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