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辞,你也太狂了,”冯父抓起茶杯摔了出去,“没有我,陆氏能走到今日?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野女人得罪我?”
茶杯堪堪擦过身侧,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当着冯父的面,陆宴辞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不慌不忙将烟雾缓缓吐出,又掸了掸烟灰。
看向冯父的视线漠然,漆黑瞳仁里,是对方盛气凌人的一张脸。
眯着好看的眼睛,语气冷沉似寒潭,“当年的事,伯父确定要提?”
冯父在名利场混迹多年,自然不会被他此刻的模样吓到,撩起眼皮,“怎么?”
陆宴辞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伯父,我虽年纪小,但您的事,我还是略有耳闻的,您与传说中的那两个字,属实挂不上钩啊。”
冯父浓眉一皱,“哪两个字?”
“你我心知肚明,”陆宴辞侧了侧视线,“我手上刚好掌握了一些证据,有的没的,算不上严重,不过……”
他刻意停了一下,语气愈加漫不经心,手指把玩着烟蒂上的一点火星子,像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过,把你拉下马,还是完全可以的。”
冯父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陆宴辞的鼻子,“宋竹青就是这样教你的?”
陆宴辞挑眉,“您就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儿子的?”
“你!”一口气堵在嗓子口出不来,下不去,冯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胸前起伏明显。
冯母的手抚上他的心口,上下挪动安抚他,“宴辞年纪小,你跟他置什么气,来的路上我给竹青打了电话,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宴辞,你也少说两句,咱两家关系向来不错,可别为了一个姑娘,伤了和气,闹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
眼中掠过一丝厌恶,陆宴辞冷笑一声,“伯母,这么些年,您的手段也该有点长进了。”
“陆宴辞,”宋竹青一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儿子对长辈出言不逊,声音一沉,“向冯夫人道歉。”
陆宴辞将烟叼在嘴里,“母亲,您知道的,我的字典里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说话时,只剩半指长的烟蒂随之轻轻晃动,痞气十足。
“没关系的,竹青,宴辞也不算说错,”冯母扯着唇瓣,“竹青,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反而越来越年轻了,瞧瞧这身段,跟个小姑娘似的。”
宋竹青赔笑,“冯夫人才是天生丽质,宴辞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她抬眸,看向陆宴辞,“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宴辞没理会。
冯母主动开口道:“是这样的,小明最近叛逆期,不小心结交了几个不三不四的朋友,聚会喝多了,绑了宴辞的妹妹,宴辞大发雷霆,扬言要让小明牢底坐穿呢。”
“二十四岁的叛逆期,”陆宴辞嗤笑,“伯母挺会开玩笑。”
“夕雾?”宋竹青瞪了陆宴辞一眼,秀眉微不可见蹙了蹙,脸上的笑意却并未收敛,“我没记错的话,小明是不是上学时向夕雾表过白,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这么专情。”
“谁说不是呢,”冯母主动握住宋竹青的手,“前几天他跟我说要来绥城参加大学聚会,天天做梦都在叫夕雾的名字,我们做父母的,看到他这样都心疼。”
“嗡”
冯母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划开手机屏幕,一张照片瞬间闯入视线。
画面中,冯明全身被纱布包裹,甚至用上了呼吸机,额头上有猩红色的液体渗出。
接到电话时,她只当是自己儿子玩得太过,被对方抓到了把柄,没想到是被人打了,且伤势如此严重。
冯母表情凝重,蓦地抬头,冷声质问,“陆宴辞,你是不是打我儿子了?”
听到自己的妻子这样问,冯父抢过手机,看到冯明此时此刻的惨状,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好,好,真是好啊,宋竹青,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宋竹青接过手机,看清的一刹那,瞳孔骤缩。
下一秒,她站起身,走到陆宴辞面前,扬起手,给了陆宴辞一耳光,“陆宴辞,跪下。”
她铆足了劲,以至于陆宴辞被打得偏过头去。
原本光洁的脸,五指印清晰异常。
捻灭烟蒂,踩在脚下,拇指指腹抹了下嘴角,陆宴辞视线睥睨全场,“我动手了,如何?”
他冷哼,“母亲,您口口声声将夕雾当亲闺女,闺女被人欺负,我这个做哥哥的护着有什么错?”
“啪”
宋竹青抡起手,又是一耳光。
“顶嘴,该打,”宋竹青邪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片刻,她侧过头,视线落向冯母,“小明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冯先生,冯夫人,你们先去医院看望小明,待我将这件事处理好,我将带着我这一儿一女亲自登门致歉。”
“宋竹青,我儿子被打成这样,可不是一两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冯母挽住冯父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对方交给自己,“希望你好好处理,不要偏袒,在此之前,我们不会离开绥城。”
“放心,一定让你们满意。”宋竹青回。
“最好。”冯母扔下两个字,带着自己的丈夫拂袖而去。
他们一走,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母子二人。
宋竹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红唇掀动,“陆宴辞,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陆宴辞没吭声。
宋竹青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下嗓,“当初你从夜总会带回姜夕雾,我就跟你说过,她只是被你豢养的一只小鸟,上不得台面,正因如此,这些年,我才会对你们之间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却为了她,闹成现在这样,陆宴辞,你当自己三岁小孩儿吗?”
“我是不是最近太纵着你,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了?”陆宴辞薄唇抿着,她一顿,“陆宴辞,说话。”
“说什么?”陆宴辞不以为然掀了下眼皮。
宋竹青知道陆宴辞的脾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睁开,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问了一句,“夕雾呢,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