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州的十二年间，陆夫人只破天荒来看过她一次，冷着脸要亲自为她洗澡。

饱受思母之情的她自然满心欢喜，脱光衣物温顺地泡在汤池里。

可谁知陆夫人洗着洗着，突然狠命舀起一瓢瓢冷水往她身上浇，还不顾她哭喊将她按进汤池，直到快断气才松手。

受凉加上受惊，陆凌薇高烧三天不退，昏睡床榻，惊惧不止，却没人敢请大夫。

只因陆夫人乘车舆离开时说过，谁敢请大夫，就将人打断腿发卖到苍穹国！

要不是十岁的苏婉柔翻越灵州山，伤痕累累地带回千年灵芝，陆凌薇早就夭折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

想到这段往事，陆凌薇眼神暗淡一瞬，而后轻拍苏婉柔手背。

“婉柔，我知你人淡如菊，不屑与人争斗。但眼下这内宅中对付你的手段越发腌臜，你还要一忍再忍？”

她故意冷下脸，“你要是继续忍让大度，可就真对不起我今日舍命相救。”

苏婉柔咬着唇，柔弱双眸中闪过挣扎，最终变得坚毅清明，一咬牙道：“孟海棠和马夫福顺之间似乎……有猫腻，我好几次撞见福顺从她房里偷偷摸摸出来。”

姐姐说得对，倘若她还不反击，不仅自己还会遭受更多折磨屈辱，也愧对姐姐今日恩情。

她要将扎向自己的刀通通还回去！或许福顺是个突破口。

陆凌薇心下有些惊喜。

她只是想先劝婉柔抛弃无用的善良，没想到却听到这种秘闻。要是孟海棠真和下人有私情，倒是能利用这事儿治治孟海棠。

婉柔这姑娘总算长了些爪牙。

两人当即就此事详谈了一个多时辰。

等苏婉柔回了偏房，陆凌薇才为自己施针彻底清了淫毒，之后出门避开府中耳目，翻身进了景兰苑。

一直到天色渐暗，房中的铜镜才发出光亮。

顾瑾澜走出铜镜，看到坐在眼前的女子，顿住。

“这么久才回来？”陆凌薇声音极淡。

顾瑾澜眼神轻轻错过她，耳根泛起淡淡的红，“我……”

陆凌薇却并不想听他解释什么，单刀直入道：“你那边可有千里传音之物？”

顾瑾澜在铜镜前徘徊好几个小时准备的说辞，连着他持续一整天的怪异情绪，全都不上不下堵在嗓子眼。

耳边不禁响起秦昊泽的话——古代女子最重名节。

但眼下来看，陆凌薇似乎根本不把早上的事放在心上。

“有，窃听器。”他声音有些发闷，“你想做什么？”

“我怀疑孟海棠和裴府下人有染，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

顾瑾澜压下心头的情绪，沉声道：“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在他们两人相会的场所安装微型摄行头，他们做了什么，也就一目了然了。”

陆凌薇略感惊奇，“你是说，即便我相距甚远，也能看到孟海棠和下人的一举一动？”

“没错。”

竟有这种事！

她思考许久，才试着询问顾瑾澜是否能带来千里传音之物，却不料千年后的世界，比她料想的要更让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