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和林芝被她这话问得哽住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红着眼眶回望着她。
苗苗被两人看愣了，不安的扯着衣角，嗫嚅问：“这样……不算乖吗？那是因为苗苗不够乖，妈妈才会打我骂我的吗？”
“不！当然不是！”林芝急急摇头，“不是苗苗的错！苗苗已经很乖很乖了！是你妈妈太坏了！她不配做你的妈妈！”
“对！她不配！”陈雨义愤填膺，“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这么对你，简直禽兽不如！她不光不配做妈妈，她都不配为人！”
“苗苗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比这世上所有的孩子都乖！”林芝说完却又摇头，“不！苗苗，不是这样的！像你这么大的小宝宝，不需要这么乖！哪怕将来长大了，也不用这么乖！是你妈妈错了，她这么控制你，伤害你，是她的错！苗苗一点错都没有！”
“不！不是的！”苗苗哭着摇头，“我就是个坏孩子！我明知奶奶没有打骂过我，我却说谎了，让妈妈录那种视频污蔑奶奶！我跟妈妈一样坏！我就是个坏坯子！奶奶现在一定伤心死了！姨姨，我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人不要再骂奶奶？”
她这话把陈雨和林芝问住了。
要是在许素兰来医院的视频没发之前，苗苗愿意站出来证明她的清白，那她们直接录个澄清视频就好。
可现在这被剪辑过的视频，传得沸沸扬扬，视频里口口声声说要哄骗苗苗作证，苗苗这个时候要是真站出来作证了，反而愈发说不清了！
两人商议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把苗苗哭诉的视频导出来，向上级请示，同时知会许素兰，询问她这个受害者的建议。
上面同意把监控视频放出，但许素兰拒绝了。
“苗苗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黄琳拿她来攻击我，把她卷了进来，让她受了许多不该受的折磨，她现在最该做的，是安安静静的藏起来疗伤，治身上的伤，也治心里的伤！不能再把她卷进来了！她无法承受更多了！”
“可这样的话，你怎么办？”林芝十分担心。
虽然她跟许素兰并没有多少接触，但接连几件事，都看出她的真正品性，忍不住要为她担忧。
“不过是一场刻意造出来的风暴罢了！”许素兰并不把这场网暴放在心上，“他们尽管闹，闹得越大，暴露得就愈多！等抓到他们，这虚假的风暴，自然就消弥了！我希望这些人手段强硬点儿，不要光在网上闹，也该在现实中动手了吧？人肉送花圈寿衣死鸡鸭什么的，不该操作起来吗？怎么现在我还没收到这些东西呢？”
林芝陈雨：“……”
她们现在有点怀疑许阿姨的精神状态了！
哪有人遇到这种事不怕不躲，还上赶着巴望人上门骚扰的？
一旁的林志安，听到许素兰这么说，也是哭笑不得。
“许素兰，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癫呢？”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试她的额头，怀疑她脑子是不是这两天过于焦灼，把脑子烧坏了。
许素兰打掉他的手：“我本来就是个颠婆啊！不然，那群混混，也不会给我俩起外号，叫我们颠公颠婆！”
话刚说完，她猛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轻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又跟林芝和陈雨讨论起万一真有人寄来这些东西，要怎么顺藤摸瓜，抓对方一个现形。
林志安站在一旁看着她，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想起两人做颠公颠婆的那些日子了。
许素兰的少女时代，确实颠得很。
那个年代，男看金庸，女看琼瑶，男孩子幻想做大侠，仗剑走天涯，女孩子则幻想遇见帅哥，谈惊天动地缠绵绯恻的恋爱。
但许素兰跟李娃和另外两个铁杆姐妹却是特立独行，不爱恋爱爱武侠，一腔热血，要荡平校园不平事，要跟那些校外恶势力斗争到底，解救那些被他们欺凌的弱势同学。
四人中许素兰是大姐大。
她成绩好，老师喜欢看重，拿她当门面，绝不会容忍她被人欺凌。
她家世好，许父交游广阔，生意做得好，人脉也广，校长都跟他称兄道弟，跟a城一些部门的人也相熟。
有这两项依仗，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她，那些混混想打她的麻烦，也得掂量一下。
那个时候，许素兰还真是救了不少被欺凌的同学。
那个时候，她胆子真的好大，勇敢，泼辣，脑子又活，遇事不怕，什么怪招损招都敢用，她像是赤诚热烈的小太阳。
很多人爱她的明媚耀眼，比如他和那些曾被她帮助过的同学。
也有一些人，会被她的光芒灼伤，像那些横行在校内外的校霸混混们，被她整得苦不堪言，最后下了所谓的“追杀令”，发誓拼了性命，也要好好的教训她一回！
那个时候，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时隔三十多年，她失去亲人，失去依仗，失去自尊自信，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黯淡无光的家庭妇女，变得跟少女时代判若两人！
这段时间，她在努力的找回自己，一点点的甩掉身上的桎梏，她变得越来越洒脱了。
可是，林志安却从来没想过，年过半百的她，居然还能变回到少女时代那勇敢泼辣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恍惚间仿佛重回少年时，连她头上的银发，在阳光下，都似有了令人目醉神迷的璀璨光芒！
许素兰却没想到自己一句随意的话，能让身边这位这样的浮想联翩。
她只想配合警察，尽快把这些造谣的人揪出来！
一番讨论后，林芝和陈雨赶紧向上汇报。
“我还有重要线索要汇报！”林志安笑着往走廊里指了指，“那个保洁工是知情者，你们赶紧派人把他抓起来！”
大家一怔，都不自觉往那保洁工看过去。
保洁工正对着他们录制视频，自以为掩藏得极好，万没料到会被直接揭破身份，吓得呆若木鸡，两腿发软，几乎不用怎么审问，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一切都交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