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上火，太医都让老朱多吃点儿黄连败败火了。

“臣什么也不知道，臣只知道忠君报国。”李文忠低着头，没有接朱元璋的话。

意思很明白，我忠君，但谁是君我不管，我不掺合。

朱元璋听到这话，并不满意，“保儿，咱是你舅舅，咱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啊！如果真有了那么一天，你不会站在咱的身边吗？”

“舅舅……臣的舅舅叫朱重八。”

李文忠这话一出，朱元璋险些茶碗没端稳。

自己已经这么明示了，李文忠还是不站队自己这边？

“这么说，你会跟皇后站在一起？抛去舅舅身份不谈，咱还是你义父啊。”朱元璋打起了感情牌。

李文忠深呼一口气，“臣还是那句话，臣会忠君事主，其他的事情臣不管。”

李文忠这话也表明不会跟马皇后掺合在一起。

真论起来，朱元璋是李文忠舅舅兼义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而马皇后是义母，李文忠跟着从军后，是马皇后带着长大的，也算半个养育之情。

李文忠不知道该怎么选。

“那就是说，你不会站在皇后那边，参与党争？”朱元璋再问。

李文忠缓缓吐出一字，“是。”

“既如此，那为何不站在咱的身后？你不是忠君吗？”朱元璋盯着李文忠，似乎想看透李文忠的想法。

李文忠缓缓叹了口气，抬头直视朱元璋的眼眸，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不想做第二个朱文正。”

这句话，震得朱元璋的脑瓜子嗡嗡的，朱元璋眼中的神情也直接落寞了下来。

手中茶杯也滚落了下来，没喝完的参茶撒了大半在榻上。

“你走吧。”

良久，朱元璋缓缓吐出三个字，闭上了眼眸。

李文忠能保持中立已经很好了。

本来朱元璋想着让李文忠跟冯胜合作一把，再加上常、蓝两家，未尝没有和吴王党一博的实力。

不曾想，李文忠选择了中立，不想要这从龙之功。

“臣告退。”李文忠行了一礼，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自己是你的外甥，可朱文正何尝不是你的侄子？

而且他还姓朱啊！

你把朱文正当继承人培养，结果朱标出生了之后，你有了亲儿子，朱文正这个备胎就不需要了，朱文正又还功高盖主，然后朱文正就没了。

此时，朱元璋闭着眼睛，脑海中回忆起了朱文正的模样，“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帝成业百将死，咱有什么错？”

农民出身的孩子，本就很苦。

以前朱元璋觉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后来朱元璋发现，要想成为人上人，不是要吃苦，而是要吃人！

只要你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吃苦上瘾是一种病，这种病叫道德自虐。

李文忠走出了乾清宫，抬头仰望那被一朵乌云遮住的太阳，喃喃道，“要起风了，得关好窗户了。”

说完，李文忠出宫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