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爸爸和妈妈离婚,和诗语阿姨在一起!”
云初看着刚满六周岁的儿子许下生日心愿后,吹熄了蜡烛。
童稚无邪的声音,在偌大的餐厅里掷地有声。
紧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亲眷好友的目光讳莫如深,交集在云初的身上。
云初紧扣住轮椅扶手,强撑着看向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小墨,谁教你许这种愿望的?”
丈夫顾砚洲站在六岁的儿子身边,大掌扣着他的肩膀,脸上却是不冷不热的表情:“小墨才六岁,别把小孩子的话当真。”
云初有些心寒。
她不清楚儿子的这个生日愿望,究竟是真情实感,还是林诗语借她儿子的口向她逼宫。
她只知道——她拿命保下来的儿子,居然许愿换掉她这个妈妈!
七年前,她与顾砚洲婚礼前夕,遭遇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当时,她已怀孕十周。
出于母性,她本能地护住孕肚,被撞成颅脑重伤,变成植物人卧床七年。
七个月后,小墨出生,她持续昏迷,直到两个月前,才终于苏醒。
可昏迷七年再醒来,早已物是人非。
丈夫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林诗语。
那是顾砚洲心尖尖上的人,爱了十年的白月光。
那年,林诗语为了理想抱负出国,而她不过是他感情空窗期的替代品,疏忽大意之中,意外地有了骨肉,便顺其自然奉子成婚。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到婚礼,便有了那场意外。
他说,小墨出生后缺少母爱,让孩子变得有些自闭,适逢林诗语回国,身为儿童心理学的博士研究生,在她的呵护照顾下,小墨才逐渐变得开朗了起来。
但也有人和她吹耳旁风,心爱的枕边人早已移情别恋,名义上,林诗语是在照顾她的儿子,事实上,她抢走了她丈夫的心。
起初她还不信,直到有一天,她在丈夫的书房发现了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拟定日期是在两个月前,那时她刚复苏。
原来,那时他就生了离婚的念头,却不知这份协议为何至今没有交到她手上?
如今,舍命保下的亲骨肉更是许下如此冤枉,更加佐证了这一点——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婆婆走过来,笑着圆场:“云初,小墨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七年来,一直都是诗语在照顾小墨,两人不是母子,却早已情同母子了。”
云初竟笑出声:“他们情同母子,那我算什么?”
林诗语忙道:“云初,你别误会。”
她朝着顾书墨走过去,轻轻搭住孩子的肩膀,温柔道:“小墨乖,你许这种愿望,不怕云初妈妈伤心吗?你看,这一桌菜,都是云初妈妈给你做的,如此良苦用心,为的是庆祝你六岁生日呀!”
顾书墨,抬起头,一双眼睛天真地扑闪着,不以为然:“奶奶不是说,今天是小墨生日,小墨最大,小墨说了算。这就是我的愿望!我喜欢诗语阿姨,想要爸爸娶诗语阿姨当我的新妈妈!”
他那么理所当然,身旁人想要捂嘴都来不及。
气氛一瞬尴尬凝固,亲眷好友瞠目结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云初隐忍地掐尖了掌心,望着顾砚洲和林诗语站在一起,小墨依偎在他们之间,而她,仿佛成了局外人。
许久——
她的手松开轮椅扶手:“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没有人再劝她,慰她,她独自摇着轮椅,回了房间。
当夜。
顾家别墅。
云初翻身下床,拉开抽屉,取出那份离婚协议,不得不说,顾砚洲很有诚意,也很大方,协议内容显示,她若是同意离婚并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可以分得100亿,以及一套车房。
迟疑了很久,她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她给小墨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走出房间时,客厅里一半的灯都灭了,佣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一边忙着打扫卫生一边闲言碎语。
“嗳你说……先生会不会为了林小姐和太太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