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丝缠绵不绝。
苏蕴撑着青竹伞,站在刑部大牢外。
青砖高墙上爬满青苔,雨水顺着墙缝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泪痕。
“夫人,真要进去吗?”青霜递上手炉,眉头微蹙,“里头腌臜得很。”
苏蕴接过手炉,指尖在鎏金炉壁上轻轻摩挲。
热气透过指腹传来,却驱不散心底泛起的寒意。
她抬眸望向那扇黑漆漆的铁门,轻声道:“来都来了。”
牢头点头哈腰地引路,铁链哗啦作响。
踏入牢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苏蕴下意识攥紧了帕子,绣着并蒂莲的丝绢在掌心皱成一团。
“宁家人关在最里面。”守卫边走边解释,“毕竟是重犯,上头特意交代过。”
牢头提着油灯,昏黄的光在湿滑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夫人小心台阶。”
苏蕴的绣鞋踩在渗水的青石板上,裙角渐渐沾了湿气。
两侧牢房里不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像毒蛇游过草丛的窸窣。
“到了。”
油灯举高,照亮最里间的几间牢房。
一个半圆形的牢区,五间牢房呈扇形排列。
宁家五口,各自囚禁。
苏蕴刚一走近。
“姐姐!姐姐救我!”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猛地扑到栅栏前,双手伸出牢外,枯瘦如柴的手腕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
她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污渍,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苏蕴后退半步,险些踩到裙角。
她定睛一看,才认出这人竟是宁安冉。
曾经那个趾高气扬、处处与她作对的宁家二小姐。
“姐姐救我!”她声音嘶哑,眼泪冲开脸上污渍,留下两道白痕,“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蕴站在原地没动。
青霜立刻上前半步,手按剑柄。
宁安冉见状缩了缩脖子,却仍不肯松手,指甲在铁栏上刮出刺耳声响。
“萧家那群畜生!一听宁家出事,立刻就把我休了!”宁安冉突然疯狂捶打牢门,铁链哗啦作响。
“姐姐你说得对,萧景逸就是个没良心的畜生!幸好你没嫁给他,是我替你挡了灾啊!”
苏蕴静静地看着她,忽的轻轻笑了。
“替我挡灾?”她声音轻柔,却让宁安冉猛地僵住。
“宁安冉,”苏蕴缓缓蹲下身,与她对视,“嫁给萧景逸不就是你争来的抢来的吗?你这又是在委屈什么呢?”
宁安冉浑身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姐姐,我、我那是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省省吧。”苏蕴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擦拭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你为了他不惜对我下药,败坏我名声的时候,你我之间就再无情分可言了。”
牢房深处传来一声吸气声。
苏蕴余光瞥见窦秀婉正捂着嘴,一脸震惊。
而角落里的宁鸿朗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宁安冉。
“成全你想要的,这是我给你的祝福,”苏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安冉,“也是你应得的报应。”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得宁安冉浑身发抖。
她突然暴起,面目狰狞地扑向栅栏:“宁舒蕴!你这个贱人!你以为嫁个莽夫就得意了?等他玩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