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庆路紧邻着城中村,这里是流动商贩们的聚居区。
自建房虽然老旧,但是房租低,距离批发市场近,很多流动商贩都选择在这里居住。
临近村口的一栋公寓楼,一个年纪约莫50岁上下,体态肥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个大圆盘,圆盘周围拴着一串一串的钥匙,典型的包租婆形象。
她嘴里叼着烟,敲着角落的一个房间,“201,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半夜拉琴,很多人都跟我投诉你了!明儿抓紧搬走,房租和押金就别想了!听见没有?”
听屋内没有动静,包租婆找到201的钥匙,打开了门锁,闯进了屋子。
“丫挺的装死是吧?老娘告诉你,别……”她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额头。枪的主人,是201的租户,那个瘦弱的,整天背着一把琴的女人。
“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京海!”包租婆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她也敢断定这一定是一把假枪,但是在京海敢动枪,她也不相信。
“我不在乎多你一条命!”女人冷冰冰地说。
说罢,她迅速收起枪,袖口一抖,一条纤细的琴弦出现在手中。
包租婆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感到喉咙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阵窒息。
“我、我、我……”窒息来得很迅速,她除了能发出“我”的音,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脖子像是被一条细线缠绕着。
包租婆心里一阵恐慌,怕死的恐惧,让她整个人近乎瘫软。这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女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她这么胖的人,也根本挣脱不开。
她试图用手去扯开脖子上的细线,但是她越挣扎,就感到越窒息。
女人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琴弦慢慢收紧,包租婆渴望求生的眼神逐渐暗淡,直至消失。
女人确认包租婆已经断气,这才松开琴弦。
她动作熟练地将尸体拖进卫生间,然后从包里拿出两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才勉强将包租婆肥胖的尸体套住。
处理完尸体,女人又将房间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将自己的痕迹全都抹去。
她背起琴,离开了房间。
昏暗的楼道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像一个幽灵,消失在夜色中。
这女人正是珉彩,为了完成刺杀季江漓的任务,她住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任务失败后,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住在这里。
这两天,珉彩一直在回忆着那夜的情景,那天她本来可以轻松解决掉季江漓,可是,季江漓清澈的眼神,让她有了一丝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记得,当时她拼命地将那清澈的眼神从脑海中抹去,但是那眼神竟然像烙印一般,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执行任务,是一个杀手唯一的信念,她的心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杀死一个人就像玩一样,可是那天夜里,她竟然犹豫了。
当她努力静下心来,准备对季江漓动手时,他居然要听《云雀》。
她想起,妈妈手把手教她拉《云雀》的情景,那是她记忆中,最温馨的时刻。
于是,一个杀手,竟然听从了标靶的话,为那个组织要求中必须除掉的人,拉了一曲《云雀》。
她不是没想过季江漓是在拖延时间,可是她发现,这个眼神清澈的男人,真的在仔细地听。
甚至说,他不仅是在仔细听,而且是陶醉在其中。季江漓陶醉在琴声中,而她这个冷血杀手,陶醉在季江漓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