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道：“你认识秀芝？”

林然随便编了个理由。

“之前她帮我过一个忙，我一直都没来得及感谢她。”

中年妇人感慨道：“秀芝真的是个热心肠的好女人，可惜好人没得好报哦。”

林然莫名多了几分紧张，道：“嬢嬢，她怎么了？”

中年妇人道：“她去隔壁的湘省投奔远房亲戚去了。”

“但说实话，我感觉这一路怕是不会太顺利。”

“你想嘛，这么多年都没得往来的亲戚，咋可能接受一个女人上门。”

林然道：“好端端的，咋忽然想起去投奔亲戚？”

“好端端？”中年妇人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秀芝哦。”

林然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两块水果糖，道：“嬢嬢，出门没带啥子东西，这两块糖你拿去，给屋头娃娃吃。”

“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说，秀芝这个人呐。”

中年妇人虽然觉得林然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两块水果糖的魅力还是太大了，她收下之后，就开始跟林然讲述李秀芝的过往。

“说起秀芝啊，那真的是个很可怜很可怜的女娃娃。”

“生下来没得好久，妈就去世了。她老汉嫌弃她是个女娃娃，直接就把她给扔了，要不是她外公外婆发现及时把她捡回去，就要冻死在路边边咯。”

“等到十五岁那年，为了给外婆筹钱看病，三块钱的彩礼，她就嫁到我们村的这户人家。”

“说是当媳妇，其实就是当个妈。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憨包，脑壳就跟三四岁的娃娃差不多。”

“秀芝没得任何怨言，把这个傻儿照顾的很好，当然这户人家对她也很不错，那几年秀芝累是累了点，但比起小时候的日子，还是要好很多。”

“几年前闹饥荒，傻儿观音土吃多了，活活胀死。”

“傻儿的妈老汉受不了打击，也先后去世，家里就留了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

“当时很多人都劝秀芝改嫁，老太婆也是这个意思，秀芝不肯，继续照顾老人家。”

“直到半年前，老人家实在是不想拖累秀芝，就自己跳河淹死了。”

“秀芝把老人家的丧事办完后才走的。”

中年妇人说完，眼泪花就在眼眶里面打转，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林然心里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上辈子秀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提前以前的生活，他也没有过问。

俩人都是受过伤的人，在一起搭伴过日子，除了满足生理上的需要外，更多的还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但上辈子的林然，对秀芝的态度算不上好，他那时候满心都在女儿豆豆身上。

就算是豆豆骂了李秀芝，林然也都是向着豆豆说话，很少关心李秀芝的状况。

直到后来李秀芝病种，林然才发现她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心中充满了愧疚，可也已经于事无补。

那个苦命的女人，终究还是先他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嬢嬢，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然再看了一眼秀芝曾经住过的房子，转身快步离去。

他怕自己走得慢了，会忍不住流泪。

回村的路上，林然魂不守舍，脑子里一直盘旋的都是李秀芝的脸，耳旁萦绕的，是李秀芝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越想心里越难过，林然扶着一旁的树，眼泪终于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