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沉却虚弱而固执地摇了摇头,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再次重复着那两个字。
“纸……笔……”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执着。
看到这一幕,秦远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他哽咽着声音,悲声道:“陆老师,您就好好休息吧,别再想写歌的事了,《嘉宾》我已经唱火了,在蒙面歌神舞台上,现场唱给柳如烟听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听到秦远的话,陆沉布满血丝的眼角微微弯起,嘴角无力地向上牵动,露出一个虚弱而欣慰的笑容,仿佛完成了某种重要的心愿。
而站在一旁的主任医师和小护士,却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啥玩意?!
这位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的病人,竟然就是唱火《嘉宾》的那个白银面具蒙面歌神?!
那……躺在病床上这位……岂不就是那个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国一渣”陆沉?!
等等……
小护士楚薇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纤细的手指捂住微微张开的嘴唇,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复杂的情绪。
她飞快地在脑海中回溯着陆沉入院的时间,以及最近网络上关于《嘉宾》和陆沉的种种传闻,一个大胆而令人心痛的真相,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让她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原委!
陆沉,当年的“劈腿分手”,根本就不是什么渣男行径,而是一场为了保护柳如烟,不拖累她的“蓄谋已久”的苦肉计!
他之所以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与柳如烟分手,是因为他得了癌症!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愿让柳如烟跟着他一起承受痛苦和绝望,所以才选择了用最决绝的方式,斩断这段感情,让她能够彻底死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哪里是“国一渣”?!这分明是“国一深情”才对啊!
再联想到《嘉宾》那句句诛心,字字泣血的歌词,小护士楚薇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打湿了粉色的口罩。
“写……歌……是……我的……遗愿。”
“不要……拦我……尽管……唱火……它。”
陆沉用尽最后的力气,虚弱地拉住秦远的手,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出来一般,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重重地敲击在秦远的心房之上,震得他这位七尺男儿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好,好,好,陆老师您放心,您说,我写,我一定写。”
秦远哽咽着声音,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颤抖着手从床头拿起纸和笔,递到陆沉的手中。
陆沉虚弱地接过纸笔,他的手指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但他却眼神坚定,执意要亲自握笔写歌。
他害怕如果是秦远代笔,系统会判定歌曲并非他本人创作,从而影响到寿命的增加。
无奈之下,秦远只能含泪点头同意,默默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陆沉在病痛的折磨下,艰难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都伴随着一阵令人揪心的痛苦呻吟。
陆沉那压抑而痛苦的低吟声,如同沉闷的雷霆,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秦远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
旁边的小护士楚薇更是早已哭成了泪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依然无法阻止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一首饱含着生命之火和无尽深情的新歌,在陆沉颤抖的手中缓缓成型,跃然纸上。
陆沉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唱火……一定……”
“好,您放心,我一定唱火,一定唱火!”
秦远赶忙俯下身,紧紧握住陆沉的手,用力地点着头,生怕自己稍微慢一点,陆沉就会支撑不住,永远地闭上眼睛。
啪嗒——
陆沉身前的小桌板突然无力地滑落,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原本还勉强支撑着身体的陆沉,也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陆老师!”
秦远惊呼一声,连忙探身查看陆沉的情况。
主任医师立刻上前,神色紧张地观察着监测陆沉生命体征的各种医疗设备,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只是疼痛过度晕过去了,生命体征暂时还算稳定,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那就好……”
秦远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缓缓地走到病房门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纸张轻轻展开。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首新歌的名字。
“匆匆那年……”
“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