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大半年,荣国公夫人再次来到郡主府,没想过竟然是为了此刻躺在床上几近疯魔的养女。
她一面不愿相信,晏熹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是,那孩子心冷绝情,可也只是不肯亲近他们而已。
一面又忍不住相信,阿黎这么多年在京城里名声都很好,从不与人结仇。
长到这么大做过唯一出格的事情,便是阻止晏熹回京认亲,意图毁去她的清白。
那么这样看来,晏熹报复回来,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毁去阿黎的脸,和毁了她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干脆利落地死了。
当初阿黎和谢怀英串通起来,阻止晏熹回京认亲,也只是要将她囚困成妾,未曾伤她分毫。
还有及笄礼那日,不仅事情没成,阿黎还被陛下厌弃,没了同四殿下的婚事。
再如何,她都不该下这样狠毒的手啊!
多年相伴的母女情,到底还是压过了那一丝寻回亲生的喜悦与慈爱。
荣国公夫人完全没意识到,她在心中已经将盈珠判定为凶手。
因此一见面,还未开口,面上就带了三分怒意。
盈珠有些无奈:“母亲此来,是为了傅安黎吧?”
荣国公夫人怒从心起:“你知道?”
“你怎么能对你妹妹下那么重的手?!”
“你知不知道她的脸成了什么样子?”
“她此刻躲在屋子里连门也不敢出,屋子里一点能照出人样的东西都不能有,你知不知道她的脸要是好不起来,她这辈子就毁了?”
“傅晏熹,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如此狠毒的心计,是不是你从青楼里学来的?”
“你小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晏熹,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悲愤又气恼,胸口不断起伏,眼中已然泛出泪光,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盈珠却很冷静:“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我也很好奇,我在母亲您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子?”
“您时隔大半年再来我的郡主府,就是为了将一项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是吗?”
“我甚至都不知道傅安黎究竟怎么样了,你就说是我把她的脸毁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呢?”
“母亲,总不能凭您的一番臆想就给我定罪了吧?”
她太过镇定,荣国公夫人难得生出一次犹疑:“不是你?”
盈珠笑:“如果是我,我不会毁去傅安黎的脸,我会要了她的命。”
荣国公夫人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
面前的少女不过十六岁,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可那张容色倾城的脸上满是冷漠和杀意,她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
她恨毒了阿黎,所以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要阿黎的命。
她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女儿?
“母亲若是无事,还请回吧。”
盈珠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是回去照顾您毁了容的好女儿,还是大义灭亲去报官说我害了您的女儿,都随您的便。”
“女儿乏得很,就不奉陪了。”
盈珠抬脚要走,荣国公夫人忍无可忍地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