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开炮!装弹药!装铁丸!”听从长官的调遣,十艘小型关船借着朝阳的光芒,向首里城倾泻着火力。
实心铁丸是城墙的克星。每一发炮弹撞击在城墙上,都会激起大量碎石和夯土四溅,城墙上逐渐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守军们四散奔逃,有的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有的被碎石击中倒地不起。
在东面观战的桦山栗源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呦西,呦西水军果然可靠,他们的勇气可嘉”
他的副官小声提醒道:“大人,我们是不是该趁机进攻?”
桦山栗源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首里城的方向。此刻的他已经不再关注战场,而是把精力放在了战后的外交谈判上。这场冲突已经引起了西洋各国的注意,想瞒过永安幕府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控制住尚泰王”他喃喃自语,“只要让他倒戈,以琉球王国的名义作证,才能堵住永安幕府的嘴。”
但陈逸风这个人不好对付。昨晚杀了一夜都不见他退缩,港口的轰鸣也没让他退缩,这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中原人。
就在桦山栗源思索之际,首里城的反击炮火响起。虽然城内军备薄弱,但还是有几门装门面的火炮。在苗烈等人的操作下,这些老式炮台开始反击,海面上激起阵阵水花。
“给我瞄准了打!”苗烈声嘶力竭地喊道,脸上的汗水混合着火药的黑灰,“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些日本人付出代价!”
然而日本水军对首里城炮台的位置了如指掌,对这些古老炮台的性能也非常清楚。面对琉球人的反击,他们毫不在意,反而加大了火力。
海面上停泊着数艘西方商船,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这场古老的炮战让他们忍俊不禁,但每当看到首里城上被炸飞的尸体,笑意立刻凝固。
“这简直是一场闹剧。”一位英国商人摇着头说,“他们用的还是一百年前的火炮,连准头都没有。”
星条旗商船奋勇号甲板上,威廉姆船长彻夜未眠。身为一位心存正义的美国商贾,他对日本人屠杀华人的行径极为愤慨。但作为商人,他只能保持中立,为这些中国人祈祷。
“船长,我们真的要袖手旁观吗?”一个水手问道。
威廉姆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战场。就在这时,一艘小舢板快速驶来,直奔勇进号而去。
“船长,我是迈克请求登船!”熟悉的声音传来。
船员们垂下扶梯,将迈克和孟明蛇拉上甲板。众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浑身杀气的孟明蛇,本能地感觉这个中国人不好惹。
迈克满脸黑灰,扶着桅杆喘着粗气:“威廉姆先生恳请您即刻出兵援助,对东洋人痛下杀手!”
“什么?”威廉姆瞪大了眼睛,“年轻人,你在这开玩笑呢?你想让我参与大清与东瀛的纷争?”
迈克的下一句话却让船长愣住了:“船长先生,咱们的同胞被困在内,总统的铁哥们被困其中陈逸风不仅仅是清国人,他还是美国公民!”
甲板上一片哗然,水手们面面相觑。迈克从孟明蛇怀中取出那把象牙柄的特制雷明顿铳,用手指划过把手上总统的姓名:“看清楚了,这是总统赐给陈逸风的配枪,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总统遇刺案你们没听说吗?”
满船的美国人都沸腾了。林肯总统正值声望最高之时,控制太平洋贸易的美国人又多为北方人,这里几乎都是他的支持者。
“船长,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参战了!”一个水手激动地喊道。
“没错,就东洋人那三脚猫功夫,我们的火炮足够教训他们!”另一个水手附和。
威廉姆船长皱眉道:“迈克,别给我出难题。我不能因为一把真假难辨的手枪就介入国际冲突。”
迈克摇头打断道:“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陈逸风确实是美国公民,是总统的救命恩人!这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更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利益!”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内战结束满目疮痍,你知道国家多么需要新的市场和订单吗?美利坚渴求新领地,需要新市场!但大战之后我们没有力量和英法争锋,只能渴望以和平方式拓展商机”
迈克举起雷明顿,慢慢对准了威廉姆船长:“现在,这是我们祖国崛起的天赐良机,一次靠外交智慧撬开国门的契机!威廉姆,你不要,但美国想要!”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水手们不知所措,有人悄悄摸向腰间的武器。威廉姆注视着迈克颤抖的枪口,让他想起了战死沙场的侄子和那些好友。他们献出生命究竟图什么?或许此刻就该为国捐躯。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瞭望台突然传来惊呼:“船长!快看!日本战舰打起来了,他们内乱了!”
所有人都转头望向海面。只见三艘日本战船陷入火海,桅杆摇摇欲坠,甲板上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无数水手从船舷边缘坠落,有的已经没了气息,随着波浪起伏;有的还在水中拼命挣扎,发出绝望的呼救。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三艘着火的战舰竟然调转炮口,开始向自己人开火。如此近的距离下,几乎是弹无虚发。炮弹撕裂了木质船体,碎片四处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整个日本舰队陷入了一片混乱,船只相互碰撞,火药桶在甲板上滚动。有经验的水手都知道,一旦火星引燃了火药,整艘船都会化为齑粉。
首里城头上,陈逸风举着望远镜,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的脸上泛着红光,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好!打得好!野平太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关键时刻顶得住!”
站在一旁的诸葛林和苗烈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满。
“咱们什么时候怂过?”诸葛林小声嘀咕着。
苗烈也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意:“就是,关键时刻我们也没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