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松了口气，原来是”智慧“的信徒。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就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身体瞬间紧绷，冷汗悄然浸湿了后背。

如果远齐不是”它“的信徒，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

林默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老哥，该不会是‘智慧’告诉你我要来的吧？“

”正是。“远齐转过身，目光如炬，”它告诉我，你会来。因此我始终守候于此。“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默心头。这些天神的目光实在太重了，一个个都盯着自己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实验室的墙壁仿佛在向内挤压，空间变得愈发狭小。

他只想当个安分守己的骗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似乎有些误会。“远齐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的到来，并非因为它，而是因为我。“

”啊？“林默一头雾水，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远齐转身面向那株巨树，声音低沉而沙哑：”或者说，我等待的不是‘你’，实为命运的安排。乱迷雾即将降临，那些疯子已经在高墙外集结！他们就像一群饥饿的野兽，随时准备撕碎这里的一切。“

实验室的仪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林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远齐快步走到控制台前，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警报声随即消失。

”这株树凝聚了幽域之力几代人的心血，“远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绝不能毁于一旦。我无法接受，在即将触及智慧的时刻，却被乱迷雾的阴影所吞噬。“

林默静静听着，心中却在飞速运转。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室内的各种仪器，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远齐走到一台显示屏前，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所以我第一次向‘智慧’祈求答案。它沉默许久，直到今天才给出回应——让我在此等待。“

”而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远齐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默，”我就明白了。它将你送到我面前，就是我要等的答案。“

林默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这剧本不对啊！

按理说，是”天机“安排自己来的才对。怎么现在又扯上”智慧“了？

他开始回忆起之前的种种线索。”诡谲“放他穿越幽域，多半是想看戏。而这出戏的编剧，应该就是”天机“。可洞智慧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突然，柳婉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主宰接纳了我的存在，主宰指引了我的方向，主宰斩断了我的束缚……“

最后那个”主宰“，莫非就是”智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场发生在月影天衡背后的博弈，就能说得通了。”繁星“保下了柳婉，”天机“从中获利，而”智慧“则换来了这次让自己来到远齐面前的机会。

实验室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林默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可问题是，”智慧“想要自己做什么？难道是为了保住这场实验的成果？

那”智慧“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它送给自己的那枚戒指，恐怕也另有深意。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越想越觉得头大。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些天神博弈中的棋子了？巨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投下的阴影仿佛在跳着诡异的舞蹈。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眼下还是先应付好眼前的状况要紧。林默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镇定：”所以……你是要把虚实共轭实验的成果交给我带走？“

远齐露出一丝苦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你能说出实验的名字，看来‘智慧’的指引果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他走到一台复杂的仪器前，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金属表面，”这项惊天的试验，还没有结果。“

远齐的话音落下，林默只觉得脑中轰鸣不止。

没结果？

这怎么可能！

暮光密教的大军已攻破内城，黑月骑士团更是将幽域实验场围得水泄不通。这颗被苍穹古树孕育了五百余年的果实，眼看就要落入乱迷雾信徒之手，现在却告诉他果实还未成熟？

实验场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林默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摇晃的天花板，又将目光投向远齐。

”大学者，你确定没有搞错？“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远齐摇了摇头，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在这里守候了三十年，每一天都在观察着双生绮语的变化。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状态。“

林默盯着远齐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那双眸子里，只有纯粹的期待。

”见鬼！“林默暗骂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实验台上。

玻璃器皿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几支试管滚落在地，摔得粉碎。远齐却像是没有听到这些声响，依旧专注地凝视着角落里那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植物。

林默这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这位大学者守在此地，并非是要将果实交给自己，而是在等一个能帮他完成实验的人！

又是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这次更近了。林默能清晰地听到毁灭骑士们的怒吼声。

”时间紧迫。“远齐轻声说道，”他们很快就会攻进来。“

林默烦躁地来回踱步。现在的形势，哪还容得下他们慢慢实验？外面是寂灭教团的狂轰滥炸，是黑月骑士团的无尽冲锋。就算”征伐“亲自来坐镇，也未必能在这种局势下支撑半天。

更何况他的试炼时间，只剩下短短一天。

一个记忆中的片段突然闪过：【历史终究会被后辈修饰成他们心中的模样。】

林默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微缩。无论是柳武还是楚胜男口中的历史，恐怕都不是真相。真相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