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站在大龙头号的甲板上,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浮桥。晨光微熹,卫河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横跨河面的浮桥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这座看似普通的浮桥,就是今日战局的关键所在。朱慈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船舷,思索着下一步的部署。水面上漂浮着零星的残骸,那是昨夜激战的痕迹。
“千岁爷,浮桥一旦拿下,天津卫就有希望了。”沈廷扬站在一旁,目光扫向远处游弋的敌船,低声说道。
朱慈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示意船上的水手们放轻动作。两门十二磅红衣大炮正在船头虎视眈眈,炮手们屏息凝神,只待一声令下。
甲板上一片寂静,只有河水拍打船身的声响。突然,沈廷扬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千岁爷,右侧有一艘快船正在逼近!”
朱慈烺眯起眼睛,接过吴三妹递来的望远筒。镜片中,一艘轻巧的快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大龙头号靠近。船头立着一道红色身影,那是一个身着水靠的女子,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面容妖艳却带着一丝凌厉。
“有趣。”朱慈烺放下望远筒,嘴角微扬,“居然是个女将。”
曹友义连忙上前,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千岁爷,那是流寇中的红娘子!此女凶名在外,素有妖女之称。据说她一人能敌百人,手段狠辣,连李自成都对她另眼相待。”
“妖女?”朱慈烺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那就更有意思了。”这红娘子可是李自成起义中不可或缺的一抹亮色。劫狱救夫,行侠仗义。更有野史记载,李自成占据北京城后,清军来袭。红娘子的丈夫李岩劝李自成联合明朝残余势力一同抗清被拒,反被李自成设计毒杀。红娘子在清军攻陷北京城后,带着自己的队伍一边为夫报仇,一边抗击清军。是个有气节,敢爱敢恨的好女子!
陈一刀眼见小船越来越近,眉头紧皱:“千岁爷,那妖女怕是冲着龙旗来的。您万金之躯,不可轻易冒险。”
“本宫知道。”朱慈烺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黄小宝身上,“小宝,你可敢假扮本宫引她上钩?”
黄小宝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奴婢胆小,怕是”
“无妨。”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这是为国效力的好机会。”
就在此时,红娘子的快船已经撞上了大龙头号的船舷。木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整艘船都微微震动。
“铁钩抛出!”红娘子一声娇喝,声音清脆却不失威严。
数道铁钩飞上船舷,钩爪深深陷入木板。红娘子身形矫健,一个翻身就跃上了甲板。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见女子常有的柔弱。
朱慈烺早已带人躲入船舱,只留下穿着大红蟒袍的黄小宝在甲板上。小太监虽然害怕,但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试图模仿朱慈烺平日的威仪。
“朱贼!”红娘子一眼就锁定了“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带着几个手下冲上前去,却被朱慈烺的护卫拦住。刀光剑影中,黄小宝连滚带爬地跑上了船舱顶部的平台。他的动作虽然狼狈,却也正好暴露了破绽。
红娘子眼见“太子”落单,哪肯放过此等机会 ,抛出铁钩勾住栏杆,轻松跃上平台。她的身手矫健,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群持着火铳的士兵。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红娘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太子”,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刀刃闪着寒光,黄小宝吓得直哆嗦。
“都别动!”红娘子厉声喝道,“老娘手里可是你们的太子!谁敢轻举妄动,我就先送他上西天!”
陈一刀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几分讥讽:“红娘子,你确定他是真的太子吗?”
红娘子心中一惊,低头看向自己擒住的“太子”。这才发现对方不仅神色慌张,而且举止粗鄙,哪有半点贵胄气度。
“你”红娘子还想说什么,却见四周十几支火铳已经对准了自己。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没料到会落入这样的圈套。
“投降吧,红娘子。”陈一刀淡淡道,“千岁爷只是想和你谈谈。”
红娘子咬牙切齿,美目中闪过一丝怒火:“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我们从不讲究江湖道义。”陈一刀耸耸肩,语气平淡,“要么让你的人离开,你留下见太子爷一面;要么”他指了指周围的火铳,意思不言而喻。
红娘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无路可退。她的手下虽然勇猛,但在火器面前却显得那么无力。
这时,船舱的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朱慈烺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地看着红娘子。他的气度沉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仪。
“久闻红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朱慈烺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赞赏。
红娘子冷哼一声,美目中闪过一丝厉色:“朱贼,你设下这般圈套,到底有何目的?”
“本宫对红娘子颇有兴趣。”朱慈烺微笑道,“不知红娘子可愿意为本宫效力?大明朝廷向来礼贤下士,以红娘子的本事,必定能”
“做梦!”红娘子怒极反笑,打断了他的话,“我李岩的夫人,岂会投靠你这个朱家的狗!就算死,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说着,她猛地推开黄小宝,转身就要往船下跳。然而还没等她动作,就被早有准备的士兵们制住。
“那就只好委屈红娘子暂时做个阶下囚了。”朱慈烺叹了口气,“来人,把她绑了。”
红娘子还想反抗,但在众多火铳的威胁下,终究不敢轻举妄动。很快,这个凶名在外的妖女就被五花大绑。
“把她关进船舱,好生看管。”朱慈烺吩咐道,“记住,不可怠慢了她。”
红娘子狠狠瞪了朱慈烺一眼:“呸!别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娘我不吃这一套!”朱慈烺看着士兵们将红娘子押了下去,若有所思。这个女子虽然是敌人,但这份气节却值得敬佩。他也没想过能几句话就收服她,时机还未到。
“继续前进,攻打浮桥!”朱慈烺一声令下。
大龙头号重新启程,朝着浮桥驶去。晨光渐盛,水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远处的浮桥轮廓愈发清晰,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船上的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炮手们检查火药,弓箭手整理箭矢,每个人都神情严肃。
朱慈烺站在船头,目光坚定。这一战,他要让所有人看看,就算是以乌合之众对阵李自成的精锐,他朱慈烺也能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
浮桥在望,战斗一触即发。朱慈烺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战术部署。这一次,他要让敌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兵法韬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