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明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正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二儿子。
“呵,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老人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几天。”
钱旭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涩。上辈子自己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让父母操碎了心。如今重来一次,他发誓要改变这一切。
“爸”
“少在这装模作样!”钱德明打断道,“你以前的那些保证,哪一次兑现过?”
一旁的母亲徐翠花也是一脸不屑:“就是,前几天还说要戒赌,结果呢?转头就又去赌场了。”
钱旭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确实,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但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
“老公,我去给你盛饭。”孙巧云轻声说道,随后抱着女儿向厨房走去,“待会儿要不要一起上山采蘑菇?听说这几天下过雨,应该能采到不少。”
看着妻子瘦弱的背影,钱旭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上辈子有这么好的妻子都不知珍惜,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补偿她。
“爸,这野山参你打算给谁出手?”大哥钱峰突然问道。
“刘家那个收药材的,说是能给到四百。”钱德明回答。
“四百?”钱旭皱眉,“爸,这价钱也太低了,城里药店至少能卖八百。”
“你又在胡说八道?”钱德明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我前几天去城里见过,真的能卖这个价。”钱旭急忙解释,“要不让我去和镇上的人谈谈价?”
钱德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反正也不能更差了。”
饭桌上,钱旭看着掺了玉米碎的米饭和清淡的土豆丝,默默吃着。他得尽快想办法搞到第一桶金,开始做养殖和果园。这是198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劲,机会遍地都是。
“巧云,这菜炒得不错。”钱旭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
孙巧云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扒饭。这还是结婚以来,丈夫第一次夸她做的菜。
“哼,就会说好听的。”徐翠花冷声道,“巧云,你可别被他骗了,这种人的话信不得。”
钱旭握紧了筷子,却没有反驳。他知道,想要改变家人对自己的看法,光靠嘴上说说是不够的。
吃完饭,钱旭主动收拾碗筷。这一幕让全家人都惊讶不已,就连小女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爸爸。
收拾好碗筷后。钱旭走到孙巧云面前。
“走吧,上山去。”钱旭擦了擦手,对孙巧云说道。
孙巧云点点头,经过刚才的一幕,她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更愿意再相信钱旭一回。
山路崎岖,钱旭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妻子。孙巧云抱着女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把孩子给我抱吧。”钱旭伸出手。
孙巧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女儿递了过去。看着丈夫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不一样?”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钱旭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妻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让他想起了上辈子临终前妻子憔悴的模样。
“巧云,对不起。”他轻声说道,“以前是我混蛋,以后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孙巧云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她低下头,心中祈祷:“但愿吧。”
钱旭知道,重获信任需要时间。他看了看怀中的女儿,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他一定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山上的蘑菇确实不少,没多久就采了小半篮子。钱旭仔细辨认着每一朵蘑菇的形状,生怕采到有毒的品种。
“这个不能采。”他及时制止了正要摘一朵红色蘑菇的孙巧云,“有毒。”
孙巧云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我我看过书。”钱旭含糊其辞。总不能说是上辈子经历过食用毒蘑菇的教训。
回家路上,钱旭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个年代,养殖业和果园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有了启动资金,一切都好办。
想归想,当下的生活还是一如继往,这天跟着全家一起云田里干活。
钱旭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这片绵延的稻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六月的骄阳毒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插秧的母亲身上。
老人佝偻着腰,一下一下,动作娴熟而规律。这是她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爸爸!”清脆的童声传来,钱旭转头看去,只见小晓霞正蹒跚着向他跑来,圆润的小脸蛋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慢点,慢点。”钱旭连忙几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抱起。小家伙身上还带着奶香,让他心头一暖。
“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干活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责备,“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
钱旭抱着女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妈,我这不是在照顾晓霞吗?”
“照顾孩子?”母亲冷哼一声,“你以前连孩子在哪都不知道,现在倒会说这种话了。”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戳在钱旭心上。确实,前世的他,对这个女儿疏于照顾,整日沉迷赌博,最终害得全家支离破碎。
“钱旭,把晓霞给我吧。”孙巧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该干活了。”
看着妻子略显疲惫的面容,钱旭心中一阵愧疚。他轻轻将女儿递给孙巧云,拿起锄头继续干活。
太阳越升越高,地里的温度也随之攀升。钱旭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汗水浸透了衣衫,后背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格外难受。
“不行了”他喘着粗气,再次坐在田埂上,“这种地也太累了,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
“你懂什么?”大嫂不知从哪冒出来,语气中带着讥讽,“种地怎么了?你看看你哥,一个人能干一亩地,从来不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