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国公府内。

柳婉婉正在书房翻看医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将纸张映得发白。陈管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明日入宫面见太妃，要不要请王爷陪同？”

柳婉婉抬起头来，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阳光下，她的面容清丽动人，眼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必了，”她轻声道，“太妃再不喜我，也不过是说几句难听话罢了。”

苏嬷嬷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可是太妃向来心高气傲，最是不好相与。姑娘何必独自去受这个气？”

“那依嬷嬷的意思，”柳婉婉放下书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该怎么办？要不咱们去把长乐宫砸了？”

“姑娘！”苏嬷嬷被吓得不轻，连连摆手，“可千万使不得啊！”

翠环在一旁笑道：“嬷嬷别担心，姑娘就是说着玩的。再说了，还有太后娘娘疼着姑娘呢。”

“太后再疼姑娘，也抵不过太妃是她亲妹妹啊。”苏嬷嬷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虑。

“嬷嬷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有分寸的。”柳婉婉见苏嬷嬷实在担心，只能安抚道。

“也只能如此了。”苏嬷嬷很是无奈。

翌日一早，柳婉婉依太后懿旨入宫。只是来到寿康宫后，她并未立刻见到太后，因为萧如雪此刻正在寿康宫内。

柳婉婉站在寿康宫外，听着殿内传来的说话声，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时不时瞥向那扇雕花朱门。

阳光透过飞檐斜斜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的御花园里，桂花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衬得这一方天地愈发静谧。

她知道萧如雪此刻正在为她向太后请旨。这个念头让她既忐忑又恍惚。

记忆不由得回到了三个月前的边关。那时的萧如雪浑身是血，铠甲上布满剑痕，却依然挺直着脊背，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他站在城墙上，目光如炬，指挥着东陵军将敌军击退。

而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东陵王，却正在向太后请旨娶她。

殿内，萧如雪单膝跪地，声音沉稳：“请母后恩准儿臣迎娶柳婉婉为妃。”

太后放下手中描金的茶盏，眼角浮现出一丝笑纹：“你这孩子，倒是会给哀家一个惊喜。”她的目光在萧如雪身上停留片刻，“前些日子你母妃还在哀家面前唠叨，说你这个年纪还不成亲，让她如何放心。如今你倒好，一声不响就把亲事定下了。”

萧如雪微微抬头，眉宇间带着几分坚定：“儿臣知道冒昧了些，但婉婉”

“好了，”太后轻轻摆手，打断他的话，“哀家知道你的心意。婉婉这孩子，哀家也是看着长大的。虽说性子刚烈了些，但心地纯良。”

萧如雪犹豫片刻，眉头微蹙：“只是母妃那边”

“你是担心惠太妃为难婉婉？”太后轻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心疼，“你放心，有哀家在，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萧如雪重重地叩首，额头贴地：“多谢母后。”

“起来吧，”太后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萧如雪缓缓起身，却见太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你在战场上可曾受伤？”

“回母后，些许皮外伤，不碍事。”

太后摇摇头，唤来身边的宫女：“去请太医来给王爷诊脉。”

萧如雪想要推辞，却被太后一个眼神制止。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沉香袅袅升起。

不多时，太医便来了。老太医仔细诊过脉后，眉头紧锁：“王爷近来劳累过度，气血两虚，需要好好调养。”说着便开了几服药。

临走时，萧如雪怀里抱着一堆药丸，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母妃在庆功宴后的表现，除了问他立下了多大功劳，可有封赏，其他的一概不问。而太后却总是这样，事无巨细地关心他。

殿外，萧如雪和柳婉婉打了个照面，他向柳婉婉安抚一笑，柳婉婉心中感动，知道他是在让她安心。也因此，原本忐忑的心情忽然间就安定了下来。

太后召见了柳婉婉。

太后寝宫里，沉香袅袅。年迈的太后拉着柳婉婉的手，眼中满是慈爱。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婉婉啊，”太后轻抚她的手背，“你与如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哀家听说如雪说，你们在战场上就”

柳婉婉心中一动，她早已准备好说辞：“回太后，臣女与元帅在战场相识，彼此倾心。回京后元帅向臣女求亲，臣女思虑再三，便应下了。”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不提皇帝的逼婚，也不提背后的无奈。她小心地观察着太后的神色，生怕一个不慎就露出破绽。

“是这样啊”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这丫头，从小就懂事。这般说辞，倒是滴水不漏。”

柳婉婉心头一跳，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太后”

“罢了，”太后打断她的话，“你有自己的考量，哀家都明白。只是这惠太妃那边”

提起惠太妃，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服侍的宫女们都低下头，不敢作声。

柳婉婉垂眸一笑：“太后放心，臣女自有分寸。”

“你这孩子，”太后叹了口气，“总是把话藏在心里。慧妹妹性子骄纵，待人刻薄。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哀家。”

“臣女明白。”

从太后宫里出来，烈日当空。引路的小太监故意带着她们绕远路，专挑阳光最毒辣的地方走。宫墙上的琉璃瓦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翠环走着走着就有些撑不住了，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她咬着唇，不敢出声抱怨。

“翠环，把这个吃了。”柳婉婉取出一颗藿香丸递给她。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顿时从喉间蔓延开来。

那小太监也是满头大汗，脚步虚浮。他偷偷看了眼柳婉婉，心中暗暗惊讶。这位柳小姐竟然能在这般折腾下还面不改色，实在是不简单。

“公公，要不要也来一颗？”柳婉婉笑着递过一颗药丸，“这药能解暑，是太医院的秘方。”

小太监愣了愣，没想到被他刁难的人反而给他送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多谢小姐。”

服下药后，小太监不再带着她们绕路，直接往长乐宫去了。路上遇到的宫人纷纷行礼，却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柳婉婉。

“听说了吗？这就是要嫁给东陵王的柳小姐。”

“太妃娘娘可是最疼爱王爷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嘘，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