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金黄的稻田在阳光下泛着波浪。村口的老槐树下,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
胖丫笨拙地摸索着地上的野山楂,一颗颗捡起,攥在脏兮兮的手心里。她的动作笨拙而专注,仿佛在搜寻什么稀世珍宝。
“老陆家的傻闺女又在吃那些酸得掉牙的玩意儿了。”一个村妇皱着眉头说道。
“可不是,十几岁的人了,心智还不如个娃娃。”另一个村民附和道,“听说连自个儿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真是造孽。”
人群外围,一个清瘦的少年正欲从旁边经过。林子涵手里攥着一个青蓝色的布袋,眉头微蹙,试图绕开人群。
“哎哟,这不是林家的小相公吗?”一个壮实的汉子突然伸手,一把将林子涵拽进了人群。
胖丫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相公”她含糊不清地喊着,笨拙地站起身。
还没等林子涵站稳,胖丫就扑了上去。两人一同跌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林子涵被压得喘不过气,脸上满是厌恶。
胖丫却不管不顾,兴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林子涵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力推开她,擦拭着脸上的口水。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声。“林子涵,你小子好福气哟,瞧瞧你家里给你订的这娃娃亲,门还没过呢,就等不及要扒你裤子跟你圆房啦!”
林子涵羞愤难当,脸涨得通红。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被胖丫碰过的布袋。“别碰我的东西!”他恶狠狠地瞪着胖丫。
胖丫缩了缩脖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不明白为什么相公会生气,只觉得心里难受。她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想要去拉林子涵的手。
林子涵厌恶地躲开,心里既烦躁又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傻子定亲?他多想冲着全世界大喊,他不要这样的未来!可是他不能,他只能沉默地承受着所有人的嘲笑。
胖丫见林子涵不理她,又笨拙地凑上前。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野山楂,献宝似的递给林子涵。
林子涵看着那些脏兮兮的果子,胃里一阵翻涌。他猛地一挥手,将野山楂打落在地。“我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他终于忍不住吼道。
胖丫被吓得一哆嗦,呆呆地看着散落一地的野山楂。她蹲下身,又开始一颗颗捡起来。
林子涵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傻子发火,可就是控制不住。
“算了算了,别捡了。”林子涵叹了口气,蹲下身。他笨拙地帮胖丫捡起地上的野山楂,放进她的口袋里。
胖丫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林子涵看着她满是污渍的脸,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先回去了,你你也早点回家吧。”林子涵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胖丫点点头,目送着林子涵远去的背影。她不明白为什么相公总是躲着她,可还是开心地笑着。
林子涵走得很快,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村民们的嘲笑声,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他知道自己不该对胖丫发脾气,可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摆脱的未来。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胖丫还站在原地,傻傻地朝他挥手。林子涵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转过身去。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
夕阳西下,将大地染成一片金黄。林子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只留下胖丫一个人,还在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夜幕渐渐降临,村口的老槐树下只剩下胖丫一个人。她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捡着野山楂,嘴里还在念叨着:“相公相公”
陆星辰睁开眼,目光在陌生的环境中游移。破旧的木床,粗糙的麻布被子,墙角堆放的农具,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贫困。她微微蹙眉,脑海中浮现出坠机的片段,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取代。
“星儿,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陆星辰转头,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关切地望着她。妇人脸色蜡黄,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尽管如此,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纯粹的喜悦和爱意。
“娘”陆星辰试探性地唤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妇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可算是醒了,整整三天三夜啊,可把娘吓坏了。”她说着,伸手摸了摸陆星辰的额头,“烧退了,真是谢天谢地。”
陆星辰想要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感击中。妇人连忙扶住她,“别动,你刚退烧,可不能再着凉了。”说着,从床头拿起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给她披上。
陆星辰感受着粗糙却温暖的布料,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冰冷的训练室,无情的命令,孤独的任务。而现在,她却有了一个疼爱她的母亲,虽然贫穷,却给予她最真挚的关怀。
“渴了吧?娘给你倒水。”妇人说着,起身去拿茶壶。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三家的,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衣服洗好了没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妇人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她低声对陆星辰说:“娘去去就来,你先躺着。”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材矮小、面容刻薄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床上的陆星辰身上。
“哟,这不是咱们家的大小姐醒了吗?”老妇人阴阳怪气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妇人连忙解释道:“婆婆,星儿刚醒,我这就去洗衣服。”
老妇人冷哼一声,“行了,少给我找借口。赶紧去干活,别在这儿偷懒!”
妇人低着头,不敢反驳,只得匆匆向陆星辰交代了几句,就跟着老妇人出去了。
陆星辰望着妇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鸡鸣狗吠声。陆星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是陆星辰,曾经的国际特工,现在的农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