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不是,我这不是”方志远讪笑着解释,“厂里人多嘴杂,我怕别人说闲话。”
“啥时候领证啊?”马小巧仰着小脸,眼中带着期待,声音却带着几分委屈,“我姐管得太严了,我想搬去你家住。”
方志远愣住了,额头上的汗环更密了:“这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马小巧眼圈泛红,声音微微发颤,“你不是说要和你媳妇离婚的吗?现在是不是不想认账了?”
“小点声!”方志远慌忙捂住她的嘴,左右张望,“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婚也得按程序来啊。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
马小巧甩开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能等,可是他等不了。”
“你你说什么?”方志远瞪大了眼睛,喉结滚动。
马小巧羞涩地点点头,眼角泛起红晕:“我这几天总是想吐,例假也没来。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有了”
方志远浑身一震,医生说他不能生育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握住马小巧的手,掌心的温度几乎要把她烫伤:“你放心,让咱缓缓,我一定去提亲。”
“那聘礼可不能少。”马小巧破涕为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三转一响、大立柜都得有。现在结婚不比从前,该有的排场一样都不能少。”
“都依你。”方志远痛快应下,心里却在盘算着手头的积蓄。
送走马小巧后,方志远骑着自行车往家赶。秋风吹散了他额头的汗水,却吹不散心头的忐忑。该如何和吴玲摊牌?孩子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另一边,师范学院女生宿舍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周蓉正在试穿林玉环新做好的棉裤,对着镜子转来转去:“玉环,你的手艺真是一绝!这裤子又暖和又合身。”
“这天还不算太冷,先收着吧。”林玉环笑着收拾缝纫工具,“等入了冬再穿也不迟。”
“诶,准备整啥节目去参加元旦表演?”马雅燕放下手中的《青年文摘》问道
“要不咱们一起唱歌吧。”周蓉一屁股坐在床上,“我跳舞可是笨手笨脚的,生怕在台上出丑。”
“我知道一首很好听的歌。”林玉环轻声哼唱起《my heart will go on》。
悠扬的旋律在宿舍里回荡,周蓉和马雅燕听得入了迷。窗外的梧桐叶随风飘落,为这首歌伴奏。
“玉环,这歌太好听了,快教教我们!”周蓉拉着林玉环的手撒娇。
一个下午,三个人就这样沉浸在音乐中。从生疏到熟练,从单音到和声,歌声渐渐变得默契。
周末,林玉环把新做的棉衣递给回家的妹妹林雅芳。
“大姐!”林雅芳。:“是新棉衣啊,给我的?!”
花赵正在暖气边打盹,慵懒地瞥了她们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赶紧试试这衣服适不适合。”林玉环催促道,眼中满是期待。
服务社里,几个大妈围坐在一起,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婚嫁上。
“听说了吗?孙连长的小姨子要结婚了。”赵大娘一边织毛衣一边说。
“可不是,听说聘礼可真够大的。”韩婶接话道,“光电视机就值四百多呢!”
“这年头,没有像样的聘礼,都不好意思说亲。”徐大娘叹了口气。
“人家小徐老师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找个好婆家不稀奇。”赵婶酸溜溜地说,“哪像我家闺女,连个对象都找不着。”
闲言碎语中,透着几分羡慕和酸意。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而方志远在楼道里掏出口袋里的存折,上面的数字让他眉头紧锁。
回到家,吴玲正在厨房里忙活。油烟味夹杂着饭菜香飘出来,曾经熟悉的场景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回来了?”吴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快去洗手吃饭。”
方志远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厨房里的锅铲声继续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幕降临,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马小巧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姐姐马小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连忙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玉环推门进来时,发现赵玉兰居然来服务社上班了。这段时间没见,对方的气色确实比叶老太在时好了不少,脸上的憔悴少了几分,倒添了几分红润。
“林同志来了,想买点什么?”店员瞄到她进店,立即停下闲聊,热情地迎了上来。她搓了搓手,呵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雾气。
“还有猪肉吗?想多买些。”林玉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柜台前。寒冷的天气让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她心里想着冬天零下好几度,包些饺子冻起来,建阳在家也能自己煮着吃。
“就剩这块了,带点肉皮,四斤多,要吗?”营业员指着柜台里最后一块肉说道。
林玉环仔细打量着那块肉,虽然带皮,但肥瘦相间,品相还算不错。她点点头:“好,都给我吧。”
“弟妹真阔气啊,没孩子生活就是过得好,想买肉随时都能买。”赵玉兰笑眯眯地说,眼神却带着几分刺。
林玉环接过找零和票,将钱包收进挎包里。她转身看向赵玉兰,淡淡道:“主要是婆婆明事理,从不要求上交工资和票证。”
赵玉兰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玉环离开。
回到家,林玉环立刻忙活起来。她先把肉皮剔下来洗净,准备做冻;又切了些肥肉准备熬油。厨房里很快飘出阵阵香气,隔壁郑桂花闻到味道,探头过来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