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姜雨柔和钱凤扬长而去。教室里的同学们还在议论纷纷,有人同情林玉环,有人则觉得她太不自量力。
放学后,周蓉拉着林玉环去图书馆的路上忍不住问:“你真有把握赢吗?姜雨柔可是参加过好几次市里的英语比赛呢。”
“没有。”林玉环摇头,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发梢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那你还答应?”周蓉急得直跳脚,“你知不知道,如果输了,贴大字报多丢人啊!”
“输了就输了,”林玉环笑道,“大不了贴张大字报。但如果赢了,能看到她们扫厕所,也挺有意思的。”
周蓉无奈地看着她:“你这人真是”
图书馆里,林玉环认真翻阅着英语演讲的相关资料。她知道这场比试来得突然,但既然答应了,就要全力以赴。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将图书馆的玻璃窗映照得忽明忽暗。
周四晚上,周斌按约定来拉布料。林玉环因为要准备比赛,便没有去周家,由周秀兰帮忙装货。
夜里九点多,一辆大货车慢悠悠地停在镇子那条巷子入口。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刚哥,郑哥。杨辉从暗处迎上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三人动作麻利地将十五匹布料搬进屋内。布料很重,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忙完后,杨辉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烟,递给司机周信:“谢谢郑哥。”
“老弟客气了。”周信笑着接过烟,发动车子缓缓离开。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辉哥,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住一晚吧?”林雅芳看着墙上的挂钟,有些担心地说。
“是啊,家里有空房。”顾敏如也跟着劝道,“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
“不用了,我带了手电筒,骑车半小时就到家了。”他拿起桌上的手电筒,转身看着屋内的两个姑娘,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家要记得关好门窗。这胡同太偏僻了。”
夜晚寂静的胡同里,只有偶尔几声狗吠打破沉寂。杨辉推着自行车,脚步放得极轻。老旧的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直到走出胡同口,他才打开手电,骑上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凉风拂面,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那批即将到来的布料。这可是要打上“雅韵”商标的第一批货,每一个细节都不容有失。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踏板。
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看见父亲杨守田在藤椅上打盹。听见动静,老人一个激灵醒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饭菜给你留着呢,在桌上罩着。”杨守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里带着疲惫,“这么晚才回来,路上黑不黑?”
“我吃过了,爸。”杨辉脱下沾满夜露的外套,露出里面的背心。他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您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得早起。”
“你这孩子,就知道忙活。”杨守田叹了口气,起身往里屋走去,“别太累着自己。”
父子俩很快进入梦乡,房间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杨辉用过父亲准备的咸菜稀饭就骑车去了镇上。新到的布料让他心里有些激动,这批货关系到“雅韵”未来的发展。
他先去了姜雅菊那里。推开门,浓郁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这位经验丰富的裁缝一看到他就笑着打招呼:“这么早就来了?昨晚回去那么晚,也不多睡会儿。”
“姜姨,布料到了,您帮我看看。”杨辉放下布料,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样衣和珠子,生怕弄皱了那精心设计的款式,“这次的款式虽然简单,但衣领的环花设计很特别。每一颗环子的位置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姜雅菊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着样衣。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布料,又细细查看针脚,最后点点头:“确实不错,既不张扬又很有特色。这珠花的设计巧妙,能让普通的衣服也显得高档。”
“姜姨,您手艺最好,这批衣服的裁剪能不能交给您?”杨辉笑着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您每次做的内衣不但质量好,还能比别人多做好几件。”
“少拍马屁。”姜雅菊被他逗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做几件。”
得到姜雅菊的应允,杨辉松了口气。看着她熟练地在布料上画线、裁剪,他心里暖暖的。这段时间,姜姨帮了他很多,不光是工作上的事,生活中的琐事她也总是热心帮忙。
“对了,”姜雅菊突然开口,“你爸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他总是咳嗽。”
杨辉的表情一滞,随即勉强笑道:“还行,就是有点支气管炎,我让他少抽烟了。”
“你也要多陪陪他。”姜雅菊叹了口气,“一个人带大你不容易。”
拿到裁好的布料,杨辉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周立林家。虽然周立林夫妻的裁剪技术比不上姜雅菊,但胜在稳妥可靠,从不出差错。
周立林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看见杨辉来了,赶紧招呼他进屋:“来得正好,我媳妇刚蒸了馒头。”
“叔,不用了。”杨辉摆摆手,“我是来送布料的。这次的活儿得赶在下周之前完成。”
周立林的媳妇徐秀芳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出来,笑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这孩子,就知道忙活生意,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他又带着布料赶往翠岭镇顾家。夜幕低垂,蛙声一片。
顾家此时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争斗。刘月敏坐在缝纫机前,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年前他查出有孕,现在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还要干活,看着躺在炕上悠闲的丈夫和儿子们,心里一阵不痛快。
缝纫机的嗒嗒声中,她的怨气越积越多。屋里闷热,她的后背已经湿透,可那几个男人愣是视若无睹。
“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们爷仨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她终于忍不住抱怨,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么大热天的,我一个孕妇还要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