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钱凤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林玉环端起手里的脸盆,转身往卫生间走去。她的步伐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随口一说。
宿舍门“咔嗒”一声关上,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笑眯眯的林玉环,竟是这般伶牙俐齿。几个室友低着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事情。
“看什么看!”钱凤恼羞成怒,冲着室友们吼道。她一把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向对面的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在心里把林玉环骂了千百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不敢说一个字。。
翠岭镇的夜晚格外寂静,连虫鸣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通电的村子里,家家户户为了省煤油钱,天一黑就早早歇息。零星几户亮着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下弦月的光芒朦胧,如薄纱般笼罩着村子的土路。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
一个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村道上行走,不时左右张望。她的脚步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动了谁。月光下,能看清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快步钻进一户人家的院子。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响,她连忙放轻动作。
屋内很快亮起昏黄的煤油灯,光线透过窗纸洒在院子里。
借着灯光,能看清来人正是刚出狱的刘寡妇。她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底的精明依旧。
一年的铁窗生涯让她不瘦反胖。她的脸颊微微发福,走路时腰身也不似从前那般灵活。
她随手把破布包扔在炕上,发出“咚”的一声。转身打量着布满灰尘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这两个兔崽子,把家里弄得跟猪窝似的!”刘寡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屋里转悠。
她找出一个破旧的盆子,打了些水,草草擦了擦炕。动作粗鲁,水环四处飞溅。
懒得理会铺盖卫生,直接躺下睡了。煤油灯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是在跳着诡异的舞蹈。
第二天一早,刘寡妇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翻遍家里的角角落落,连个米粒都没找到。
锅里积着厚厚的灰尘,灶台上蒙了一层蛛网。她本想在家躲几天再出门,现在却不得不去邻居家借粮。
“哟,赵家的出来啦?”林老太正在灶前忙活,见她进来,眼睛一亮。灶膛里的火光映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
“嗯,因为表现优异获得了减刑。”刘寡妇干笑两声,眼神躲闪,想往里屋走。灶台上飘来阵阵饭香,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你家那对儿子也重获自由了?”林老太一边添柴一边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刘寡妇脚步一顿,身子僵在原地:“什么?”
林老太这才发现她还不知情,将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道来。她说得绘声绘色,时不时还加上自己的评论。
得知孩子也锒铛入狱,还是因为林玉环,刘寡妇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她也顾不上借粮了,匆匆丢下一句“家里还有事”就跑了出去。裤角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得赶紧想办法把两个儿子捞出来才行。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