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环眼前一亮，她挤进人群，踮脚张望。果然，店门旁立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成衣特卖，免票购买"。

她走进店内，发现店铺被分成两个区域。左侧销售火爆，顾客们争相挑选成衣；右侧则是布料区，冷清许多。

林玉环站在一旁仔细观察。顾客们挑中衣服后，按照样式不同，价格在十几到二十元左右不等。

"小荷，外面还有多少人？"柜台后一位年长售货员问道。

被叫作小荷的年轻女孩探头看了眼，叹气道："周姐，队伍还老长呢。褚经理说这批货不少，估计要忙到天黑。"

林玉环眼睛一亮，脑中已有主意。她上前问道："同志，请问你们褚经理在哪儿？"

小荷打量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二楼办公室，你找他有事？"

林玉环笑着点头，转身出了店门。她沿着外墙楼梯上到二楼，来到标有"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前。她整理了下衣着，轻轻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林玉环推门而入，只见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

"同志，找谁？"蒋卫国问道。

林玉环关上门，走近两步，微笑着说："褚经理你好，我看楼下在卖成衣，想问能不能多买几件。"

褚卫国示意她坐下，问道："同志怎么称呼？"

"姓林。"

褚卫国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林同志想买多少？"

林玉环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褚卫国皱眉，语气拉长："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啊。"

林玉环立即接话："我知道给褚经理添麻烦了，有什么不便您尽管说。"

褚卫国暗自点头，心想这姑娘挺会来事。他故作为难道："小同志，我们有规矩，再大的利益也不能违反规定啊。"

林玉环心里暗骂老狐狸，索性开门见山："褚经理，要是多买些，能不能给个最低价？我会在最低价基础上给您百分之十的返点，您看如何？"

褚卫国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干脆，不过他还是问道："按外面的价格，你能买多少？"

林玉环心中盘算，手里有一千五百多块钱，按店里均价十五元左右一件，大约能买一百件。

"一百件左右吧。"她答道。

褚卫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一百多件，就是一百五十多块钱的返点，相当于他三个月工资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完全按这个价我不好交代，你每件比这个高点，需要多少自己勾，我让人给你拿。"

林玉环接过价目表，发现上面标着每种衣服的材质、样式和单价，比店里便宜三到四块不等。她仔细看了看，注意到有些价格后还残留着铅笔痕迹。

她心下了然，这恐怕已经是蒋卫国抬过价的了。不过她并未点破，只是微笑着说："那就麻烦褚经理了。"

褚卫国满意地点头："你先看看，想好了告诉我。"

林玉环低头研究价目表，脑中已在盘算如何把这批衣服卖个好价钱。她知道，这或许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前路艰险，她必须步步为营。

盘算完并勾选到了自己想要的衣服，林玉环说道："褚经理，就这100件吧，麻烦您给安排一下。"

褚卫国笑道："行，我马上安排。"

不大工夫，满满俩大编织袋的衣服就收拾妥当了，交了钱，林玉环微笑着离开办公室，俯身拾起地上的两个沉重编织袋，因为太沉重，没走几步，汗水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微蹙眉头，目光在四周打量，想找一个能帮忙的。

一名中年男子从她身边经过，林玉环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大哥，"她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男子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大包裹上。林玉环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想寄些东西回老家，但这实在太重了。您看，给您一块钱，能帮我送到邮局吗？"

男子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应允。两人一路无言，很快到达邮局。林玉环付完钱，开始与工作人员交涉邮寄事宜。

"大概四五天能到。"工作人员说道。

林玉环点头，在表格上填写地址。随着包裹被送走，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出了邮局，路边的冰棍摊勾起了她的馋虫。她买了一根，咬下第一口时，忍不住轻叹出声。凉丝丝的甜味在口中蔓延，仿佛要将炎热一扫而空。

吃完冰棍，林玉环坐上了回营区的车，心中盘算着明天的行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位边缘，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

夜幕低垂，顾建阳二人的房间里气氛微妙。林玉环靠在床头，轻声说道："建阳，我明天就走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顾建阳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他的动作比往日更加热烈，仿佛要将她的气息、温度都深深刻进骨髓。林玉环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浓浓的不舍，那种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她安慰道："等战属院建好，我就来看你。"话语刚落，她便意识到这承诺有多么苍白。

顾建阳闷闷地应了一声，脸埋在她的颈窝。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沉重而绵长。

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两人却仿佛已经厮守多年。这种默契让即将到来的分别更加难熬。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阴霾，顾建阳就开车送她到了火车站。他的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担忧。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他叮嘱道，声音里藏不住的焦虑。

林玉环点头应允，挥手告别。看着顾建阳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火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林玉环靠在窗边，目光游离在飞速后退的景色上，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一夜辗转，林玉环终于到达镇上。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顾建阳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显然他一直在等待。

"我到了，"林玉环说，"一切都好。"

简短的通话后，林玉环径直前往物资局。心中有了新的打算，想在镇上租个房子。独门独院最好，这样做什么都不会引人注目。

到了物资局，林玉环意外地发现顾建文和周斌都在。她从包里拿出买来的糕点和油茶面，递给顾建文。

"自己吃不完分给同事，别舍不得。"她叮嘱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

顾建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说自己马上就能领工资了。林玉环不由分说，又塞给他一些钱和粮票。

"发工资再说发工资的，这会儿给你你就拿着，不知道手里有钱心不慌吗？"她用长嫂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