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好的龙井，尝尝。”霍青将茶盏推到她面前。

苏雨烟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绽放。她正要开口询问，霍青已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缓缓推到她面前。

“大皇子身体抱恙，想请我们出手。”霍青的声音依旧平静。

苏雨烟仔细阅读信函，眉头渐渐蹙起。她回想起太后葬礼那天，大皇子精神矍铄的模样，与病重之人大相径庭。当时他站在灵堂前，目光如炬，哪有半分病态？

“这病情可曾查实？”她抬眸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

“查过了。”霍青轻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很是蹊跷，时而重病缠身，时而又生龙活虎。我派人暗中观察过，他白天精神抖擞地处理政务，夜里却咳血不止。”

“这信是他回京时送来的？”

“正是。”霍青放下茶盏，“送信的是他的心腹，说是病情越发严重，想请悬壶堂诊治。”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太后之死疑云重重，大皇子此时示弱，不知是真病缠身，还是另有图谋。苏雨烟望着窗外的天空，阳光穿过薄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雨烟，”霍青看出她的犹豫，声音愈发温和，“若不愿意，我便替你回绝。悬壶堂行医济世，但从不强求。”

“多谢。”苏雨烟心中一暖，“霍青，让我再想想。”

离开悬壶堂，苏雨烟独自漫步在回王府的路上。太后之死牵出重重迷雾，她越是深究，越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一张巨大的网中。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匆匆而过，可她的心却越发沉重。

街道渐渐偏僻，行人稀少。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突然从巷口闪出，拦住去路。

“宁王妃。”那人低着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苏雨烟警觉地后退，这才发现四下无人，内心痛骂自己不够谨慎。她的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的暗器。

“王妃莫慌，我家主子找你有事。”男子的声音透着几分恭敬，但姿态依旧警惕。

“你家主子是谁？”苏雨烟又退后一步，心中盘算着脱身之策。巷口似乎有几个黑影晃动，情况不妙。

那人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王妃恕罪，您身边眼线太多，只能如此冒昧。”

远处传来脚步声，苏雨烟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只得暂时配合。这些人显然是东凌琛派来监视她的，若在这里起了冲突，反倒不美。

男子带她到一条小巷前停下：“我家主子在春来轩二楼等您，容我去引开那些人。”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苏雨烟冷笑。这般神秘，倒让她更想一探究竟了。她环顾四周，确认天

酒楼很是普通，一楼食客寥寥，二楼却传来阵阵说笑声。苏雨烟循声而上，在最里间的雅室前停下。

推门而入，当看清坐在那里的人时，苏雨烟只觉一阵头疼。

“二皇子，你怎么像个牛皮糖似的。”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

东玉松亲自起身相迎：“宁王妃何必如此见外？本皇子是真心想与你合作。”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说话如何？”

“合作？”苏雨烟冷笑，但还是走了进去，“上次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现在说要合作？”

“那不过是试探罢了。”东玉松摇头轻笑，亲自为她斟茶，“本皇子若真要对付你，也不会用那种手段。”

苏雨烟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吧，谁害死了太后？”

东玉松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王妃果然直接。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苏雨烟抬眸，迎上二皇子探究的目光。“那就说说看。”苏雨烟端起茶盏，却没有喝，“我洗耳恭听。”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馨香。

“宁王妃应该已经猜到是谁了。”二皇子东玉松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

苏雨烟注视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轻轻摇头：“我不想猜，我要听到实话。”

东玉松转头望向窗外，阳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凄凉：“父皇不但不尊敬生母，反而恨之入骨。这些年来，太后的处境，你也看在眼里。”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苏雨烟的心脏。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节泛白。

五年前那个雨夜浮现在眼前，她跪在太后榻前，用尽所有医术将其从死亡边缘拉回。现在想来，或许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她给了太后五年的生命，却也可能给了对方五年的折磨。

茶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涩。苏雨烟抿了抿唇，声音里满是疲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年的真相被人刻意掩埋，无人能查。”东玉松站起身，负手而立，“太后身边的老人，一个接一个离世。那些可能知道真相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苏雨烟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水在杯中激起细小的涟漪。

“所以你特意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怒意在胸腔里翻涌，她猛地站起身，茶水溅出，在桌面上留下点点水痕。

“你以为皇上会放过宣平侯府？”二皇子冷笑，“派苏晨去澜东城，不过是个警告。或许从你救活太后那天起，你就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将苏雨烟浇了个透心凉。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东玉松继续道，“这盘棋，你已经身在局中。”

苏雨烟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一路无人阻拦，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回到宁王府，东凌琛正在前院等候。他一身玄色锦袍，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虑。看到苏雨烟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一丝心疼。

“进去说。”他拉起她的手，向主屋走去。苏雨烟的手冰凉，他不由得握得更紧了些。

进了屋，东凌琛让人端来热茶，又亲自为她披上一件披风。“这不是你的错。”他轻抚她的发顶，声音温柔。

泪水突然决堤，苏雨烟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我就不应该出手相救。如果当初”

“别说了。”东凌琛将她拥入怀中，“太后这五年并非虚度。她一直在暗中布局，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什么意思？”苏雨烟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