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默如蒙大赦,连忙在前面带路。他们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车帘微微掀开,露出里面的情况。
马车里,东玉松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他的脸色比其他人更加可怕,嘴唇发紫,眼睛布满血丝。当他看到苏雨烟出现时,眼中有了希望的光芒。
苏雨烟面无表情地取出银针,开始施救。她的动作依然精准,但力道比之前更重了几分。
随着银针刺入穴道,东玉松感觉到疼痛在逐渐消退。他死死盯着苏雨烟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他是那样地怨恨她,认为她害死了太后。可如今,她却在救他的性命。
当最后一针落下,东玉松终于能够坐起身来。他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陶默连忙端着药碗凑上前:“二皇子,您感觉如何?”
东玉松沉默地整理着衣衫,目送苏雨烟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当初他错怪了她。
东玉松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扫过周围瘫倒在地的百姓。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人,有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几个孩童,他们脸色发青,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香气,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臭味。
“您没事吧?”陶默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作为二皇子的贴身侍卫,他竟然没能及时发现这场阴谋,实在是失职。
陶默小心翼翼地将药碗往前推了推,瓷碗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二皇子息怒,宁王妃说您是中毒了,这是解药。”
“中毒?”东玉松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这些平民百姓竟然和他中了同样的毒,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环视四周,街道两旁的店铺紧闭着门窗,只有几个胆大的商贩躲在门缝后偷偷张望。
一阵风吹过,带起地上的灰尘。东玉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更加难看。陶默见状,连忙道:“二皇子,请快服下解药。毒性蔓延,耽误不得啊。”
东玉松一把抓过药碗,仰头饮尽。灵液入喉,丝丝凉意蔓延全身,胸口的灼烧感逐渐消退。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苏雨烟,这个女人的医术确实了得。
苏雨烟正在为最后一个病人施针。她的手稳若磐石,银针在指尖翻飞,准确地刺入穴位。她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白色的衣袖已经被汗水浸湿。连续施针救治了二十多人,每一针都需精准无比,这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
“最后三针。”她轻声自语,眼神专注。随着银针刺入,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平息。
苏雨烟长舒一口气,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东凌琛,“让他们按方子服用三日,便可痊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满是疲惫。
东凌琛接过药方,递给身边的侍卫。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雨烟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你太勉强自己了。”
苏雨烟摇摇头,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而踉跄了一下。东凌琛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
“累了吧?”东凌琛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心疼。
苏雨烟抬眼看他,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她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自己竟无力挣脱。“我们回去吧。”她低声说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岳母还在等着。”东凌琛指了指街角停着的宣平侯府马车。马车帘子微微掀起,露出苏夫人担忧的脸庞。
看到母亲还在等候,苏雨烟心中一暖。这种被家人牵挂的感觉,让她眼眶微热。自从穿来这里后,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漂泊在外的孤舟,现在觉得有人真心疼爱自己的感觉真好。
“宁王妃。”
身后传来二皇子的声音,打断了苏雨烟的思绪。她转身,看到东玉松阴晴不定的脸色,眉头微蹙。
“本皇子承你救命之恩,欠你一个人情。”东玉松强压着怒气说道。他堂堂皇子,竟然要向一个女人道谢,这让他心中憋闷。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苏雨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希望二皇子日后莫要忘了今日的承诺。”她太了解这些皇室中人,他们的承诺往往如同清晨的露水,转眼即逝。
“笑话!”东玉松怒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咆哮,“本皇子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街道上的百姓听到这声怒吼,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东凌琛冷冷开口:“与其对宁王妃发怒,不如查清是谁敢对二皇子下毒。这等大胆的行径,若不严惩,只怕日后更多人效仿。”
“本皇子的事不劳宁王操心。”东玉松甩袖而去,长袍翻飞。他大步走向自己的马车,侍卫们连忙跟上。马车绝尘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苏雨烟看着东凌琛若有所思的表情,正要说话,马车上传来苏夫人的声音:“烟儿,快上来。天色不早了,别着凉。”
她扶着母亲的手上了马车,疲惫地靠在苏夫人肩头。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垫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坐直,“喜宝呢?”
“已让人送回侯府了。”东凌琛温声道,“我让人准备了热水,回去后让她好好洗个澡,免得着凉。”
苏夫人笑道:“你看宁王多细心。倒是你二哥,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见人影。”
“娘,二哥定是有要事耽搁。”苏雨烟为兄长辩解,心中却也觉得蹊跷。以二哥的消息网,不可能不知此事。难道她摇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苏雨烟望着窗外,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陆续开门,仿佛方才的混乱从未发生过。但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东凌琛率先下车,伸手相扶。阳光洒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苏雨烟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迟疑片刻。她不想与他有太多接触,这段婚姻本就是被迫的选择。可那双眼中流露出的受伤,却让她心头一软。
鬼使神差般,她将手搭了上去。掌心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东凌琛眼中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彩,那抹惊喜如同春日暖阳,温暖了苏雨烟的心。他的手指轻轻收紧,似乎想要将这一刻永远留住。
苏夫人一下马车,裙摆还未站稳,就看到二儿子带着喜宝从大门悠哉游哉地走出来。她本就因街上的变故心绪不宁,此刻更是怒火中烧,连手中的帕子都被攥得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