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准你在帝都多留一月,”云帝的语气忽然温和下来,“好好陪陪家人,也让自己休息休息。”
这番话听起来充满关怀,但东凌琛心中却警铃大作。皇上这般“体恤”,背后必有深意。他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多谢皇上恩典。”
“你先退下吧。”云帝挥了挥手,目光转向一旁的二皇子,声音骤然转冷,“至于你,身为皇子,竟做出这等失态之事,真是令朕失望至极!”
“父皇,儿臣知错。”二皇子垂头丧气地应道,但在低头的瞬间,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被站在一旁的东凌琛捕捉到。
东凌琛不动声色地退出大殿。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才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宁王,”二皇子追上来,方才的颓废一扫而空,换上了趾高气昂的姿态,“你别以为仗着父皇宠信就能为所欲为。”
东凌琛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这个曾经的玩伴。五年时光,足以改变太多事情。昔日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如今眼中只剩下算计与敌意。
“二皇子此言差矣,”东凌琛淡淡开口,“我不过是依律行事罢了。”
“依律行事?”二皇子冷笑一声,“闯入皇子府邸,这就是你说的依律行事?”
东凌琛不答,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轻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与此同时,苏雨烟正在前厅来回踱步。自从东凌琛进宫,她就一直忐忑不安。阳光透过窗棂,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用得着这么操心吗?”苏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玉扇,“不过是闯入二皇子府邸,皇上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二哥!”苏雨烟急道,眉头紧蹙,“他是为了救我才”
“是吗?”苏霄突然坐直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他是为了救你?为什么他会那么笃定你在二皇子府?”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苏雨烟的心。是啊,为什么东凌琛会那么确定她在那里?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药香。
在西陲时,她明明做了掩饰,可东凌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气息。这种熟悉感,让她既困惑又不安。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东凌琛大步走了进来,阳光从他身后投射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你没事吧?”苏雨烟下意识地站起来,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扫视。
“皇上不仅没有责罚,还准我多留一个月。”东凌琛在苏霄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方才的事情只是一场闲谈。
“这”苏雨烟一脸难以置信,“皇上真的什么都没说?”
“不仅如此,还把二皇子训斥了一顿。”东凌琛抿了口茶。茶香在室内缓缓散开,却掩盖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这是为什么?”苏雨烟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她看着东凌琛的侧脸,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着太多谜团。
东凌琛放下茶杯,神色凝重:“二皇子和云帝,都不简单。”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室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苏雨烟注意到,就连一向漫不经心的苏霄都坐直了身子。
苏霄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说起来,我倒是对当年那位玉妃,还有那位失踪的皇子很感兴趣。”
这句话一出,东凌琛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苏雨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看着两人高深莫测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帝都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那些看似毫不相干的往事,或许都暗藏玄机。
她不由想起西陲的种种,还有东凌琛对她的特别关注。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或许,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苏雨烟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边胡思乱想,边听着苏霄提到先皇妃子的往事,一颗心不由得好奇起来。院中的海棠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她的裙摆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找到那个人了吗?”东凌琛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里,目光如炬般锁定在苏霄脸上。
苏霄轻轻摇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茶杯,嘴角却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虽然没找到,但我有预感,他马上就该现身了。”
东凌琛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
苏雨烟听得一头雾水,正想开口询问,却不经意间对上了东凌琛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让她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她慌忙起身,裙摆带起一阵微风,几片海棠花瓣随之翩翩起舞。
“我我去看看喜宝。”她低声说完,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落,苏雨烟靠在雕花的门框上大口喘气。手不自觉抚上胸口,那里的心跳剧烈得仿佛要冲破胸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她喃喃自语,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院中那株开得正艳的蝴蝶兰上。
“娘亲!”清脆的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喜宝蹦蹦跳跳地从回廊那头跑来,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手里高举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纸鸢:“你看,好看吗?”
苏雨烟的目光落在那纸鸢上,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蝴蝶,每一笔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让她心头一紧:“喜宝,这纸鸢从何处飞来?”
小家伙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呼出的热气痒痒的:“霍青叔叔给的,他说不能告诉别人哦。”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霍青?”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击在苏雨烟心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对啊,霍青叔叔说娘亲最喜欢蝴蝶了!”喜宝天真烂漫地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苏雨烟只觉得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似乎在旋转。她扶住了身边的侍女,努力让自己站稳。
“娘亲,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喜宝关切地问道。
苏雨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那那我们改天再去放纸鸢吧?”喜宝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看着孩子失望的样子,苏雨烟心里一软:“不用改天,现在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