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院长办公室后，王楠又来到孙烈阳的办公室，他掏出两罐龙井茶。孙烈阳二话不说，直接将茶叶收进抽屉。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走吧，”孙烈阳站起身，整了整白大褂，“华兴厂来了个车祸病人，骨盆骨折，多处脏器损伤。这台手术很有学习价值。”

手术室内，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电钻的嗞嗞声刺耳无比，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无影灯投下惨白的光芒，将手术台上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王楠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涛明操作。钻头在病人的骨盆上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手术室里的其他医护人员也都屏息凝神，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突然，一股异味在手术室内弥漫开来。

“老严，你这脑子是不是转过弯来了？”孙烈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周涛明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变得不太稳定：“不可能啊，我很小心的”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手术区域来回扫视，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护士们开始准备应急措施，麻醉师密切关注着监护仪上的各项指标。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用力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试图判断是否真的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实习生怯生生地举起手：“那个是我刚才放了个屁”

瞬间，手术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周涛明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但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示他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

孙烈阳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而严肃：“继续手术，所有人注意观察病人情况。”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实习生，后者已经把头低得快要碰到胸口。

手术一直持续，内普外科医生轮番上阵。创伤科处理骨折，综普外科修复脏器损伤。手术室的灯光始终明亮，映照着医护人员疲惫但专注的面庞。

沈院长和徐科长也闻讯赶来坐镇，就怕内普外科医生因为手术方案起争执。两位领导站在手术室的角落里，时不时交头接耳，讨论着病人的情况。

王楠一直站在孙烈阳身边，认真听着老师讲解每一个手术步骤。从骨折的固定方式到内脏的修复技巧，孙烈阳都详细地解释给他听。其他实习生看向这边的眼神里，满是羡慕和嫉妒。

手术室的温度渐渐升高，汗水浸透了医护人员的手术衣。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仿佛是在为这场与死神的较量打着节拍。

终于，最后一针缝合完成。孙烈阳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依然锐利。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他知道，又一条生命被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王楠摘下口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台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王楠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这才意识到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

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匆匆走过。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王楠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食堂方向移动。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连个便利店都没开门，食堂成了唯一的选择。推开食堂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米饭和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

“小王来啦！”周大妈的声音从打饭窗口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特意给你留了好东西！”

这位和蔼可亲的食堂大妈早就认识这个能吃二十碗红烧肉的医校实习生。每次看到王楠，她总会偷偷多给他添些菜。

“周大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王楠搓着手，笑嘻嘻地凑到窗口。食堂里零星坐着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大多都在低头扒饭。

“给你热几个大肉包子，再来碗紫菜蛋花汤。”周大妈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摸出一个饭盒，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酱爆肉丝，快拿着，别让人看见。”

王楠眼疾手快地接过饭盒，用包子挡在上面。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狼吞虎咽地开始享用美食。包子皮薄馅大，肉汁四溢，酱爆肉丝更是香气四溢，连带着清淡的紫菜蛋花汤都变得格外美味。

填饱肚子后，王楠直奔内一科。推开科室的门，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又钻进鼻子。科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秦玉洁一个人坐在值班室里。

她正聚精会神地啃着一本《医道真解》，纤细的手指不时在书页上划过，做着重点标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王楠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看得这么认真？”

秦玉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王楠，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职业病。”王楠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手术室里就得轻手轻脚的。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还能是什么，普外科学呗。”秦玉洁叹了口气，合上书本，“可惜我们女生根本没机会上手术台，学这些也是白学。”

王楠眼珠一转，突然凑近了些：“这样，明天下午我带你进手术室，让你当我的助手怎么样？”

“你主刀？”秦玉洁一脸不信地打量着他，“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小看我？”王楠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了。”

值班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时钟滴答的声音。阳光渐渐西斜，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秦玉洁低头整理着桌上散乱的病历，时不时偷瞄王楠一眼。

“对了。”王楠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饭票，“这是沈院长给我的，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分你一些。”

“谁信你啊。”秦玉洁的脸突然红了，“肯定又是你想办法弄来的。”

“真的是沈院长给的，我骗你干嘛。”王楠执意要塞给她，“你我之间的友谊很深，这点小事算什么。”

秦玉洁低着头不说话，但也没再推辞。王楠趁机把饭票塞进她的口袋，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心里不禁暗自得意。

从好朋友到女朋友，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临走前，王楠又回头看了眼正在整理病历的秦玉洁。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她认真工作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连带着那些枯燥的病历都变得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