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德是普外科最年轻的医生，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他看起来有些局促，显然也是第一次带实习生。“那个你们跟我来吧。”他挠了挠头，带着两人往病房走去。

路上，王楠注意到走廊里的其他实习生都在认真记录着带教老师的教导。相比之下，赵明德除了介绍了几个病人的基本情况，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位是胆结石病人，准备明天手术。”赵明德指着一个病床说道，声音有些没底气。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秦玉洁认真地问。

“暂时就是观察病人情况，有什么异常及时报告。”赵明德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留下王楠和秦玉洁面面相觑。

“看来我们要自己多学习了。”王楠低声说道。秦玉洁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不公平。”她低声嘟囔着，眼眶微微发红。

王楠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着急，慢慢来。他们有半年经验，分配上占点优势也正常。”

“当年中考他们还不如我呢！”秦玉洁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比他们更努力，凭什么”

回到办公室，王楠看到孙勇正跟在一个主任后面，认真地记录着什么。其他大学生实习生也都在各自的带教老师指导下，学习着各种医疗技能。

相比之下，他们这边的赵明德似乎总是很忙，东奔西跑的，根本没时间教他们。王楠知道，这就是中专生的现实处境。但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被人轻视。

“玉洁，我们得想办法多学点东西。”王楠压低声音说，“不能就这么被人看扁了。”

话未说完，科会结束的铃声响起。赵明德医生匆匆忙忙朝他们走来，白大褂上还沾着几滴咖啡渍。这位三十岁出头的医生，身材微胖，在普外科也就能做做小手术。

“走吧，孙主任要查房了。”赵明德说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走廊上，孙烈阳主任走在最前面。他的白大褂被风吹得微微飘动，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身后跟着钱阳等人，形成了一个等级分明的队伍。

王楠和秦玉洁推着装满病历的小车，走在最后面。医生们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惊动了病房里的病人。

“怎么来这么多医生？”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惊慌地问道，手指不安地揪着被角。

孙主任走到病床前，目光如炬：“例行查房，管床医生汇报病情。”

赵明德赶紧上前，却发现没带病历。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正要开口解释，王楠已经把病历递了上去。

“班长，你怎么知道要准备病历？”秦玉洁小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多留心观察，提前准备，这是基本功。”王楠轻声回答，目光始终专注于查房过程。

查完第一个病人后，孙主任突然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实习生们：“今天考考你们的基础知识。”

空气瞬间凝固，几个实习生的脸色都变了。

“孙勇，说说脾损伤分级。”孙主任开口道。

孙勇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有些发颤：“医学上将脾脏损伤程度划分成五个等级。一级是包膜下血肿，直径小于1厘米，表面裂伤小于1厘米；二级是包膜下血肿1-3厘米，裂伤1-3厘米；三级”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孙主任皱眉：“那急救转运呢？”

孙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钱山峰和孙明虎也都没能完全答对，他们的表现让孙主任的眉头越皱越深。

最后，孙主任的目光落在王楠身上。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中专生出丑。

“你来回答。”孙主任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王楠挺直腰板，声音清晰而沉稳：“肝破裂患者应取右侧卧位，脾破裂取左侧卧位以减少出血。如果是开放性脾破裂，需要先用无菌温水棉垫填塞止血再转运。转运过程中要密切观察生命体征，建立两路静脉通道”

孙主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问：“那消化道出血呢？”

王楠不假思索：“消化道出血分为上消化道出血和下消化道出血。上消化道出血时，应取头低位，以防止呕吐物误吸；下消化道出血取平卧位。转运途中要准备吸引器，防止呕吐物堵塞气道”

孙主任点点头，目光中的严厉稍减：“不错，看来你平时很用功。”

其他实习生看向王楠的眼神都变了。特别是那些大学生，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玉洁偷偷瞥了眼王楠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查房继续进行，孙主任走到下一个病床前。这是一个腹部手术后的病人，伤口还在渗血。

“这个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赵明德翻着病历说道，“术后第二天出现发热，体温385度”

孙主任打断他：“让实习生来分析。”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实习生身上。孙勇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唯有王楠站在原地，认真思考着病人的情况。

“可能是切口感染，”王楠说道，“建议查血常规，必要时行b超检查，排除腹腔积液”

孙主任的眼神越来越感兴趣：“继续说。”

王楠一一列举了可能的并发症和处理方案，条理清晰，专业准确。整个过程中，他的语气始终平稳，没有丝毫慌乱。

“大夫，我能问个问题吗？”一个中年妇女怯生生地走上前来，是三床病人的家属。她搓着手，试探着开口问：“我老公能喝鲫鱼汤吗？我听说补身体”

孙主任嘴角微微上扬，又是一个考教的好机会：“这位家属问得好。三位同学，说说看？”

“可以喝，营养好。”孙明虎抢着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不行，这是发物。”孙勇摇头，却也说不出具体原因。

钱山峰这次学乖了，直接承认：“主任，这个我不太清楚。”

王楠站在后排，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鱼类最好不要吃。因为含有花生四烯酸，会转化成前列腺素，影响血小板凝集和伤口愈合。建议病人多喝些清淡的汤水，比如萝卜汤、白菜汤都可以。”

孙勇和孙明虎回头看向王楠，眼神充满震惊，还带着一丝忌惮。他们没想到这个中专生的理论知识竟然如此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