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原二府上也不太平。
原二浑身是伤地跌跌撞撞冲进院子,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淤青。正在廊下绣花的原二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中的绣绷掉在地上,金线散了一地。
“夫君这是怎么了?”她慌忙起身,看着原二狼狈的模样,心中一阵发慌。
“救命!”原二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我在外头欠了一百两银子,那些债主说若是三日内还不上钱,就要闹得人尽皆知!”
原二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晕过去。廊柱的冰凉触感让她稍稍清醒,但心里却如同压了块大石。
“你怎么又”她扶着额头,声音里满是疲惫,“家里就剩六十两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原二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找侄媳妇借?她做生意,手头应该宽裕。”
原二太太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在月光下格外明显。自从上次站在原太太那边对付柳雨柔,她和柳雨柔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那次柳雨柔看她的眼神,至今想起来都让她心里发寒。如今再去开口,只怕更难。
正发愁时,原浩澜从外面走过。月光下,少年清俊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得很长。
原二太太眼前一亮:“浩澜!”
看到父亲浑身是伤的模样,原浩澜大惊:“父亲这是”他快步走近,脸上写满担忧。
原二太太抹着眼泪,将事情说了一遍。泪水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你和堂弟关系不是很好吗?去跟他要两块墨条,娘好拿去应急”
原浩澜面露难色:“娘,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闪烁。
“你是想看着你爹娘被赶出府去吗?”原二厉声道,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你还想不想参加明年的春闱了?”
原浩澜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夜更深了,院子里只剩下虫鸣声。不多时,原浩澜真的拿来了两块印着“墨香斋”的墨条。月光下,那墨条泛着幽幽的光泽。
原二太太如获至宝般接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墨条上的“墨香斋”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浩澜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原二太太捧着墨条,手心微微发汗。初春的风还带着几分寒意,可她却觉得浑身燥热,心跳如擂鼓。
这可是墨香斋的墨条啊!浩澜偷偷拿出来的,若是被人知道了,这事可就大了。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原二的债务若是还不上,那些人怕是要闹到府上来。
当铺里人来人往,她站在柜台前,目光不住地往门外瞟。掌柜的捏着墨条,眯着眼睛仔细端详,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她心急如焚。
“十五两一条。”掌柜的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
原二太太一听这价钱,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好二十两吗?”她急切地压低声音,“昨儿个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掌柜的放下墨条,笑眯眯地说:“我这也是照顾你,别人来当,顶多给十二两。这墨条虽好,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原二太太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一次原二惹的祸着实不小,欠了一百两银子,若是拿不出来,那些人怕是要闹到府上来。想到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求求您加点价吧。”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可是救命的钱啊。”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慢悠悠地说道:“原府不是大户人家吗?听说你们每月月银都有十几两呢。”
“谁谁说的?”原二太太心头一跳,声音都变了调。
“你家相公亲口说的啊。”掌柜的笑得意味深长,“前几日在酒楼里,可没少说原府的好话。”
原二太太心里暗骂原二没脑子,这种话也敢往外说。若是传到大哥耳朵里,那还得了?原府虽是大户,可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每月的月银哪有那么多。
“掌柜的,这话可不能乱传。”原二太太压低声音警告道,眼中带着几分恳求。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悦悦,你在看什么?”
听到这声音!原二太太直接吓傻了,慌忙往外看去。果然是原悦悦!那丫头正站在街对面的绸缎铺子前,身边还跟着丫鬟。
她心一横,抓起墨条就要走。这要是被原悦悦看见,还不得闹出大事来?
“别走啊,价钱就按你说的好了!”掌柜的急忙喊道。
原二太太脚步一顿,二十两,正是她要的。可是原悦悦就在外头,若是耽搁得久了
她咬咬牙,快速完成了交易,拿着银子,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小跑着去了约定的地方。
谁知那些人竟说一百两只是本金,还要加上利息二百两。原二不服气,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原二太太想拦都拦不住。
夫妻俩正愁眉苦脸地往家走,管家就在府门口等着,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带到了书房。
书房里不仅有原肃,还有柳雨柔和原悦悦。原二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墨条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她偷眼看向原悦悦,侄女脸上带着几分不忍,却又不敢说什么。柳雨柔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着,只是那双眼睛里透着几分失望。
“真是不当人了!”原肃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
原二被这一声吓得一个趔趄,直接跪了下去:“大哥,我也是被人骗了,替人做担保”
“什么?”原肃的脸更黑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还敢给人做担保?”
原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恼地看向原二太太。原二太太别过脸去,心想这男人怎么这般愚笨,什么话都往外说。
“到当铺卖墨条,,就是为了还债?”原肃冷冷地问,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
原二太太张了张嘴,在原肃凌厉的目光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