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转向秦景远:“景宸,能否带去定国公府安置?”
秦景远面露难色,眉头微皱:“府中规矩严苛,父亲脾气又古板,怕是不好安排。若贸然带入府中,恐怕会惹出麻烦。”
“不如送去侯府吧。”桃儿眼睛一亮,“西陵侯为人正直,最是疾恶如仇。若是好人自然会得到庇护,若是坏人”
她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显。西陵侯府虽不如定国公府显赫,但在玉京也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更重要的是,西陵侯性情耿直,最见不得不平事。
沈玉点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而且正好可以去看看小弟。
不过在去侯府之前,她又转身走向那家飘着香甜气息的糕点铺。店内摆满了各式糕点,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小姐这是?”桃儿有些不解。
“给小弟带些糕点,总不好空手而去。”沈玉仔细挑选着,“他最喜欢桂花糕和蜜枣糕。”
掌柜殷勤地将糕点装好,又赠送了几块新品尝鲜。等采买完毕,马车才缓缓驶向西陵侯府。
府门大开,竟无人把守。秦景远看在眼里,不禁摇头。也只有西陵侯府,才敢如此大意。这在戒备森严的玉京实属罕见,却也显示出西陵侯的胸襟和气度。
刚进府门,就见一个小小身影从远处的回廊跑来,欢快得像只小鸟。
“姐姐!”沈小少爷怀里还抱着只雪白的鸽子,兴冲冲地迎上前。他的脸颊因奔跑而泛红,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过得很开心。
“给你带了糖人。”沈玉笑着从包袱里取出糖人,揉了揉他的头发。
“咦?这鸽子是信鸽?”桃儿眼尖地注意到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
沈小少爷把纸条递过来,一脸困惑:“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让我试试。”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马车上的伤者已被人搀扶着进了正堂。他脸色苍白,额头上还缠着绷带,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示意取来蜡烛,将纸条在火上轻轻烤了烤。渐渐地,字迹开始显现:“帮忙除掉定相之子顾玉。”
那伤者脸色瞬间惨白,身子微微颤抖。
“定相不是姓周吗?”桃儿疑惑道,“怎么又冒出个顾来?”
“这是北魏的定相。”西陵侯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这封信应是给毅国公的。”
伤者闻言,强撑着要告辞,面色更加苍白。沈玉却冷笑一声:“外面还有刺客在等着你,你确定要走?”
就在此时,西陵侯吩咐道:“放了这鸽子,跟着它,或许能找到那些刺客的踪迹。”
伤者的护卫听到这话,不禁有了希望。他们已经被追杀多日,如今总算看到一线生机。
沈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自称顾阳的伤者。他与北魏定相同姓,又遭遇刺杀难道他就是那个顾玉?想到这里,她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子。
正想着,就见顾阳突然晕倒,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先安顿他们休息。”西陵侯沉声吩咐道,“对了,把守好府门,不要让可疑的人进来。”他转向沈玉,“女儿你放心,只要在我们府上,我就不会让人伤害他们。”
待众人散去,沈玉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那只渐渐飞远的白鸽。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意外相遇背后,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桃儿端来茶点,轻声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那位顾公子?”
沈玉摇头:“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回去吧。“
马车在定国公府前缓缓停下,沈玉和秦景远并肩走上台阶。
“大少奶奶总算回来了!”
这一声喊叫响彻府邸,惊得廊下的燕子扑棱着翅膀飞走。
沈玉眉头微蹙,这阵仗未免太过了些。她抬眼望去,只见府中下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焦急,有的低头窃窃私语。
秦景远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扶了扶沈玉的手臂:“小心台阶。”
王总管快步迎上前来,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写满焦急:“大少奶奶总算回来了,钱公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钱公公?”沈玉眨了眨眼,装作一脸茫然。她当然知道钱公公是谁,只是此刻装作不知更显得无辜。
“是太后身边的钱公公,奉命来宣赏的。”王总管的声音略显颤抖,“这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老奴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沈玉心中冷笑,若真派人找她,以定国公府的能力,怎会找不到?这分明是给她下套。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好,不早不晚。
府中的气氛愈发凝重,连廊下的丫鬟都放轻了脚步。沈玉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
刚踏入正堂,西平郡主尖锐的声音便如利剑般刺来:“太后要赏你,你早就知道了吧?出府这么久不回,折腾了好几拨人也找不到你,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她坐在主位上,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捏碎。
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钱公公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几个丫鬟低着头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沈玉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衣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相公带我游览云京,顺便救了毅国公世子一命。”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么?”西平郡主猛地站起身,茶盏被她一掌拍得震响。
“毅国公世子运气不错,正巧遇到我带着解毒丸,否则怕是已经去见阎王了。”沈玉缓步上前,眼中带着寒芒,“若是郡主不信,可以派人去毅国公府问问。”
西平郡主脸色铁青,手指微微发抖。她张了张嘴,却不得不将到嘴边的怒斥咽了回去。
钱公公适时站起身,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懿旨。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懿旨上,映出一片金光。
这次沈玉没有推脱,规规矩矩跪下接旨。
太后的赏赐很是丰厚:一株芙蓉树,绫罗绸缎数匹,良田六百亩,还有各色玉环首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足见太后的“重视”。
“多谢太后娘娘恩赐。”沈玉恭敬地接过懿旨,眼底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待钱公公离开后,桃儿围着芙蓉树转圈,眼中满是欢喜:“好漂亮啊!不过我们侯府库房里有个更大更漂亮的。”她说这话时毫无心机,纯粹是实话实说。
这话像一根尖刺,狠狠扎在西平郡主心上。她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裙摆在地上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