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爹这是要和皇上对着干了。他偷偷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发现父亲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然。
皇上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西陵侯,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心思:“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抗旨?”
西陵侯缓缓起身,向皇上行了一礼:“臣知道。但臣更知道,那八千弟兄的心意不能辜负。”
“放肆!”毅国公拍案而起,“龙骧军是我父亲的心血,岂是你说继承就能继承的?”
西陵侯转头看向毅国公,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毅国公,您可曾想过,为何当年的龙骧军会全军覆没?”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在毅国公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宴席上的气氛越发凝重,众人都明白,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军队命名问题,而是关系到十五年前那场血案的真相。
“够了!”皇上猛地拍案而起,“此事到此为止。西陵侯,朕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朕要听到你的答复。”
西陵侯大声回道:“臣不同意让他们从霆骑军做起。”
皇上端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可怕。
“抗旨不遵,可是死罪!”毅国公冷冷盯着西陵侯,字字如刀,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的手紧握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旁的西平郡主面露不屑,轻蔑地瞥了眼西陵侯:“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开恩让他们从霆骑军做起,已是天大的恩典。”
就在这时,韩氏缓缓起身。她莲步轻移至西陵侯身旁,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她嘴角挂着浅笑,声音轻柔似春风:“夫君何必这般执拗?让他们从霆骑军做起又有何妨?”
她顿了顿,继续道:“待他们战功赫赫,足以与当年龙骧军比肩时,自然会得到皇上的认可。况且”她转向皇上,“臣妇以为,这正是展现他们实力的最好机会。”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皇上台阶,又维护了西陵侯的尊严。满朝文武听在耳中,不禁暗暗称奇。这位出身玉华山的女子,竟有如此智慧。
“说得不错,”皇上终于开口,目光在西陵侯身上停留,“只要他们真有那个本事,朕自会亲笔赐名龙骧军!”
“好!”西陵侯抱拳应道,声音洪亮,“臣必不负圣恩!”
毅国公冷笑一声,眼中带着阴狠。他端起酒杯,佯装饮酒,实则心中已有了打算。西平郡主见状,与他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与此同时,密道中,八名黑衣人正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人手中都提着一桶油,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响。领头的黑衣人不时停下查看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突然,密道尽头的暗门无声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粉色的烟雾已经扑面而来。
“咳咳——”黑衣人们还想挣扎,却已经双腿发软,相继倒地。
西陵侯府的小厮们从暗处走出,迅速接过油桶。
“来得可真够慢的,”一个小厮踢了踢昏迷的黑衣人,不满地嘟囔,“害我们在这儿等了大半个时辰。”
程总管踱步而来,看着油桶冷笑:“毅国公这招玩得可真是高明。趁着乔迁之日放火,再借皇上之口逼我们搬离。可惜”
宴会上,毅国公坐立不安。他频频望向门外,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回事?”西平郡主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道,“那些人怎么还不动手?”
毅国公摇摇头,面色阴沉。眼看皇上就要离开,那些人却迟迟不动手。
“皇上起驾回宫!”喜公公的声音响起。
百官纷纷跪地相送。就在此时,程总管突然开口:“大人,毅国公府送来的八名黑衣人和八桶火油,可要记在账本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少官员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毅国公和西陵侯之间来回游移。
毅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西平郡主也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韩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暗自摇头。毅国公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毅国公送的礼如此特别,”西陵侯冷笑道, “本侯定要好好回礼才是。”
西平郡主怒道:“西陵侯,你这是在污蔑!没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污蔑?”西陵侯冷笑,“那这八个人和火油,本侯是不是该还给毅国公府?”
话音未落,程总管已带人将八具尸体拖到了毅国公府外。血腥的场面让不少夫人掩面惊呼,连忙别过头去。
韩氏却神色如常,轻声道:“玉华山向来快意恩仇,今日也不必讲究什么吉利不吉利。”
皇上虽眉头微皱,却并未多言。他挥了挥手,示意喜公公起驾。
待众人散去,沈毅四处张望:“雍东侯府的两位兄弟呢?刚才还在的。”
“早走了,”萧煜无奈道,“你还在和安国公府大少爷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告辞了。”
“为何?之前不是还相谈甚欢?”沈毅不解地挠了挠头。
“因为龙骧军这个名字,”安国公府大少爷拍了拍他的肩,神色复杂,“他们二叔曾是龙骧军副将,如今”
沈毅恍然,却仍有些惋惜:“本想交个朋友,没想到”
“别想那么多了,”萧煜打断他,“眼下最重要的是训练。你也看到了,毅国公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说得对,”安国公府大少爷点头,“西陵侯的训练虽然严苛,但确实能让人快速进步。”
南安郡王等人相视一眼,想起西陵侯府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训练项目。或许,这支新的龙骧军,真能重现当年的荣光也未可知。
西陵侯府的喧嚣渐渐散去,文武百官陆续离开。府邸前的石阶上,零星几片落叶在微风中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热闹。
南安郡王一行人沿着街道漫步而行,暮色渐沉,街边的灯笼已经亮起。沈毅的目光不时瞥向身边的安国公府大少爷,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他调整了下步伐,凑近几分:“听说雍东侯府二老爷有些传奇,不妨说来听听?”
“怎么,对他也感兴趣了?”南安郡王眼角微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街边的灯火映在他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慵懒的贵气。
“实不相瞒。”沈毅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方才你们说起他时那神情,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雍东侯的威名如雷贯耳,可这位二老爷,我却是闻所未闻。”
安国公府大少爷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沈毅。街边的灯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郑重:“说起他啊,简直就是我们这些纨绔子弟心目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