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后、皇后娘娘。”沈玉的声音不卑不亢，“不知太后召见，有何指教？”

太后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你的丫鬟踢碎了哀家赐给瑶儿的紫玉镯，可有此事？”

沈玉眉头微挑，目光在秦玉瑶脸上扫过：“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昨日在国公府已经议过，证据不足，案子无法继续审理。现在大姑娘进宫告状，莫非找到新的证据了？”

她直视着秦玉瑶，心中冷笑。若是真有确凿证据，何须等到今日？

秦玉瑶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着下唇，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半个月内不追究家规，不代表就此作罢！”

“是吗？”沈玉取出一颗碧玉珠，任其落地。清脆的声响在大殿内回荡，“这么大的声音都察觉不到，那紫玉镯落地时，想必耳朵都聋了。”

桃儿连忙去捡玉珠，不料腰间的包袱突然滑落，两个油纸包裹的包子骨碌碌滚了出来。包子上还带着热气，香味四溢。

沈玉无奈扶额。这丫头，进宫见太后还随身带着包子。

“你们是要把国公府的脸都丢尽吗？”秦玉瑶勃然大怒，指着地上的包子，身子气得发抖。

太后的脸色更加阴沉，殿内的宫女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带两个包子防饿，总比拿太后赏赐算计人强。”沈玉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我何时算计人了？”秦玉瑶猛地站起来，“你血口喷人！”

“紫玉镯丢了半天都没发现，这不是没把太后放在心上吗？”沈玉缓步上前，“若是拿来算计人，那就更是辜负太后的恩宠了。”

桃儿一边捡包子一边插嘴：“这不就是把太后的心意当狗屎踩！”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太后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扣住椅子扶手。秦玉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色惨白。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皇后身边的嬷嬷厉声呵斥。

“我家姑娘还等着大姑娘解释呢。”桃儿躲在沈玉身后，丝毫不惧，“紫玉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掉在地上？”

“你、你这个下贱丫头！”秦玉瑶指着桃儿，手指微微发抖。

沈玉轻轻推开桃儿，向前一步：“大姑娘，我这丫鬟是粗鄙了些，但说的不无道理。太后赐下的紫玉镯，怎会如此轻易就碎了？”

秦玉瑶抬眼，正对上沈玉那张带着几分得意的脸。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像是等待猎物落网的捕食者。

“怎么，大姑娘不说话？”沈玉优雅地端着茶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莫非是心虚了？”

秦玉瑶咬紧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让她稍稍清醒，但内心的愤怒却如同滚烫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

“太后娘娘，”沈玉突然放下茶盏，神色一变，“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大姑娘用紫玉镯引诱我的丫鬟，不仅践踏了太后的一片心意，还想倒打一耙，陷害我们主仆。还请太后明察！”

这番话在殿内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宫女太监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谁不知道秦玉瑶是毅国公的侄女，是太后最疼爱的亲侄儿？沈玉这般咄咄逼人，是要与整个秦家为敌吗？

“放肆！”皇后厉声喝道，凤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定国公府大少奶奶，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玉却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臣妇不敢欺瞒太后娘娘。太后一向秉公执法，想必不会因私废公。”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太后的脸色由青转紫，手中的拐杖微微颤抖。她最疼爱的侄女竟在她的寿宴上被如此羞辱，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眼看太后动怒，沈玉却变本加厉：“若太后觉得为难，那臣妇只好去求见皇上，请他定夺了。”

此言一出，殿内气温骤降。皇后暗暗咬牙，本想替秦玉瑶说几句话，但转念一想，让这个骄纵的丫头吃点苦头也好。

“杖责手心十下！”太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旁的桃儿眨了眨眼，天真地问道：“啊？这么重啊？”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丫鬟，是真傻还是装傻？

宫规处罚该有几分轻重，嬷嬷心里没了主意。

长乐宫内一片寂静，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站在殿中的定国公府大少奶奶和她的丫鬟，言语间分明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这让嬷嬷陷入了两难。

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嬷嬷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看向高座上的太后，只见太后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面色阴沉得仿佛暴雨欲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又看向皇后，皇后正低头捻着手中的帕子，察觉到嬷嬷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嬷嬷心下了然，提起戒尺便朝秦玉瑶伸出的手掌落去。戒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呼”的风声。

“啊！”秦玉瑶猝不及防，一声痛呼响彻大殿。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沁出冷汗。显然，这一下的力道远超她的预料。

“大姑娘，忍着点。”嬷嬷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悯，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规矩就是规矩。”

沈玉站在一旁，眼神淡漠地瞥了眼秦玉瑶。这才像话，若是连挨打都不痛不痒，日后谁还把宫规放在眼里？她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西平郡主和秦玉瑶定是恨极了她，但这又如何？在玉华山长大的人，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戒尺一下又一下地落在秦玉瑶的手掌上，每一下都伴随着她压抑的呜咽声。殿内的宫女们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一幕。

终于，十下板子打完。秦玉瑶的手掌已经红肿不堪，她咬着牙，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沈玉施施然转身欲走，裙摆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等等！”桃儿忽然开口，从怀中掏出那瓶药，神色复杂地看着秦玉瑶，“大姑娘，这药给你擦擦手。”

秦玉瑶却恨恨地瞪着她们，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那模样，仿佛恨不得把沈玉和桃儿生吞活剥。

桃儿顿时火冒三丈，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给你药你还瞪人？不要拉倒！”说着把药塞回了腰包，气呼呼地跟在沈玉身后走出大殿。

一路行出长乐宫，宫女太监们看她们的眼神都变了。有惊讶，有畏惧，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谁能想到，本该被抬出宫的定国公府大少奶奶不仅安然无恙，反倒让太后责罚了定国公府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