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华笑道:“婶娘说得对,孟公子为人稳重,不如找个机会让他来将军府拜访。”
“不行!”宋绮灵慌忙摆手,“我我还没准备好”
“原来你是想准备好了再见啊。”苏玉华打趣道。
宋绮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身跑进内室。顾氏和苏玉华相视一笑,看来这门亲事,八成是能成了。
苏玉华又说到:“明日想约上婶娘在钱记客栈小聚,婶娘记得早点来。”
顾氏明白苏玉华的意思,点头答应。
春闱放榜后的汴城,街头巷尾处处洋溢着喜气。钱记客栈更是热闹非凡,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涌入,衣着华贵的官宦子弟、锦衣玉带的商贾富户,甚至还有几位身着官服的朝廷命官。
苏玉华约了将军府顾氏在此小聚,此时苏玉华靠在二楼雅间的窗边,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的脸上,为她清秀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这些人倒是来得勤快。”顾氏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新科进士们的墨迹怕是都还没干透,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拉拢了。”
“可不是么。”苏玉华漫不经心地应道,“这不是都等着抢人呢吗?吴党、蜀党、江西党,甚至连燕党的人都来了。”
顾氏放下茶盏,眉头微蹙:“这些党派之争,当真是一届比一届激烈了。”
“婶娘说得是。”苏玉华收回目光,正色道,“现在朝中各派势力盘根错节,新科进士们不依附某个势力,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两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书生正被一群下人簇拥着往外走,与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迎面相遇。那青年肩上还沾着灰尘,袖口打着补丁,衣衫虽旧却干净整洁,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婶娘快看,那就是孟清远。”苏玉华的眼睛一亮。
顾氏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孟清远面对两位锦衣华服的同年,神色平静,举止从容。
“孟兄!”其中一位身着藏青色锦袍的书生热情地打着招呼,“魏大人设宴为我等接风洗尘,孟兄何不同去?”
“是啊,孟兄。”另一位着淡黄色长衫的书生也附和道,“魏大人在吏部任职多年,若能得他赏识,日后入仕可就顺畅多了。”
孟清远微微一笑,却是摇头:“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天底下白捡的便宜,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兄此言差矣。”藏青色锦袍的书生急道,“这不过是寻常的人情往来”
“在下粗人一个,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孟清远轻轻拱手,“二位请自便。”
说罢,他便从容地绕过二人,径直走向楼梯。
顾氏看得入神,轻声道:“这小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苏玉华见顾氏来了兴致,忙道:“婶娘有所不知,这孟清远啊,前几日吴党的人来请他,他一个都没应。人家说他不识抬举,他却说"宁可独木桥上走,不愿人情网中游"。”
“哦?”顾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不是么。”苏玉华继续道,“他在汴城没什么亲朋,就住在这客栈的丁字房里。为了省钱,连茶水都是自己烧。每日天不亮就去码头做苦力,晚上回来还要读书。这样的苦日子,旁人早就受不了了。”
顾氏沉默片刻,眼中浮现出往事的痕迹:“当年将军也是这般。那时候多少人笑他不懂变通,如今”
她没有说完,但苏玉华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宋将军已是朝中重臣,那些当年笑话他的人,现在还不是要低头哈腰地巴结。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将军年轻时的影子。”顾氏又道。
苏玉华听出了顾氏话中的赞许之意,心下一喜。她知道,顾氏这是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