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宸又是一阵轻咳，“西枕，好好道歉。”

“哥哥别生气！”虚影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慌乱地说，“我叫柳西枕，刚才不该和你起冲突，真的对不起。”

柳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位柳西枕。虽然和柳北宸长得一模一样，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柳北宸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带着病态的美感，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晨露。而柳西枕周身戾气缭绕，眼神阴鸷，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看什么看！”柳西枕突然炸毛， “在我的时代，敢这么盯着我看的人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柳烟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分明就是个当了皇帝的熊孩子，脾气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大。

“哥哥，她哪里像师父了？”柳西枕立刻转向柳北宸告状，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委屈，“你看她那副样子，一点都不像个正经的师父。”

“西枕，”柳北宸又是一阵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就是师父，你要懂得尊师重道。”

“哦。”柳西枕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柳烟看着柳北宸微红的眼角和愈发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揪痛。这孩子的病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五徒弟，你放心，”柳烟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让你恢复健康。”

柳北宸高兴地回答道，“谢谢师父。”

柳烟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种事也要问？”柳西枕立刻插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你这个师父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连自己徒弟的事情都不清楚。”

柳烟握紧拳头，真想给这张欠揍的脸来一拳。但看在柳北宸的面子上，她强忍住了这个冲动。

“咳咳”柳北宸又开始剧烈咳嗽，整个人都弯下了腰。

“哥哥对不起！”柳西枕立刻慌了神，虚影在空中不安地飘动，“我不该这么说话，你别生气，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柳烟看得目瞪口呆。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

等柳北宸的咳嗽稍微平息，他才缓缓开口：“我和西枕是双胞胎兄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柳烟愣住了，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母亲难产时，西枕没能活下来。”柳北宸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个遥远的故事，“但他一直以鬼魂的形态守护着我，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

柳西枕愧疚地低下头，虚影变得更加淡薄，“可我醒得太晚了，没能及时保护好哥哥。如果我能早点觉醒记忆，也许”

“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安心了。”柳北宸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柔，“而且现在还有师父在。”

柳烟正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大师！我家小崽子最近咋样？”

“让我进去看看！”

柳烟听出是柳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担忧。她看了看柳北宸苍白的脸色，又瞥了一眼若隐若现的柳西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状况。

她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柳北宸，轻声道：“五徒弟，你爷爷在外面等你。”

病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百叶窗透进来的阳光在柳北宸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咳咳”

柳北宸勉强点了点头，转向站在床边的柳西枕，“西枕，你该回去了。”

柳西枕站在那里没动，目光在柳烟和柳北宸之间来回逡巡。他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幻，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那双眼睛里宁满了不舍与担忧，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欲言又止。

病房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柳烟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她知道，这是因为柳西枕在人间停留得太久了。

“西枕”柳北宸又唤了一声，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起来。他弓着身子，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病号服。

柳西枕顿时慌了神，原本还在犹豫的身影瞬间变得清晰，“哥哥别激动，我这就走！”他快步走到床边，想要伸手去拍柳北宸的背，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收回了手。

那张与柳北宸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后退两步，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连带着那股阴冷之气也一并散去。病房的温度慢慢回升，但柳北宸的咳嗽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呜呜呜”玉蝶从柳烟口袋里探出脑袋，委屈巴巴地抱怨，“那个小气鬼，宝贝连柚子的碎屑都不肯分给我明明答应过的”

它的声音细若蚊呐，圆滚滚的身子在口袋里扭来扭去，像是在跺脚。

“师父，这是”柳北宸总算缓过气来，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小东西。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样的存在。

柳烟把玉蝶的脑袋按回口袋，语气无奈，“别理他，就是个贪吃的家伙。整天就知道要吃的，一点正事都不干。”

玉蝶在口袋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声，但在柳烟的威压下不敢再探头。

柳烟转向柳北宸，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你好好休息，我得出门解决柳家那边的麻烦。”她看着柳北宸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揪痛。这孩子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一折腾更是雪上加霜。

“师父，我没事的。”柳北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其实我”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身子剧烈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柳烟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她能感觉到柳北宸的身体在发抖，那单薄的病号服下，脊背的骨节清晰可触。

“别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乖乖待着，我让人进来照顾你。”

柳北宸还想说什么，却被柳烟制止。她悄然带上房门，走向外面的喧嚣。

声音来自于隔壁房间，柳烟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