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俯身掐住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声音冰冷：“找死？”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柳玉婷立刻感到呼吸困难。

柳玉婷拼命挣扎，脸色涨得通红：“不……不要……”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媳妇！你怎么在这儿？”

钱煜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周芸松开手，后者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要把刚才缺失的氧气全部补回来。

“周芸……我要去公社告你……”柳玉婷带着哭腔说，声音还有些发抖。

周芸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烁。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柳玉婷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死死地盯着那把匕首，身子微微发抖。

钱煜和钱默已经走到近前。两人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柳知青也在啊，这是怎么了？”钱煜关切地问，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不小心摔倒了。”周芸用匕首在树根撬起几丛菌子，放进篮子。然后收起匕首，语气平静。她的表情自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周芸，又看了看柳玉婷，黑眸中闪过一丝深意。他的目光在周芸腿边停留了一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仿佛一颗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开。饭桌上的筷子都停在半空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一百八十八的彩礼，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天文数字。放眼整个公社，普通人家十来块就算高得了。她和周芸的彩礼已经让人羡慕不已，可这柳玉婷一开口就是这个数，无异于在钱家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钱老太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也太多了……”她的手紧紧攥着筷子，指节泛白。

柳玉婷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起来委屈极了。

钱老头愁眉苦脸地抽着旱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更显得凝重。偶尔抬眼看看柳玉婷，又看看自己的小儿子，眼中满是为难。

林媛看着这一幕，心里暗笑。这柳玉婷倒是会演，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觉得她也是身不由己。那眼泪说来就来，说停就停，演技堪比大戏院的名角。

饭桌上的气氛越发凝重，连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周芸偷偷瞄了眼林媛，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再美味的兔肉都失去了些许滋味。大家沉默地吃完饭各自回房，气氛沉重得能把人压垮。院子里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麻雀都安静了下来，仿佛也被这沉闷的氛围感染。

回到屋里，林媛把装着蓝莓的小木碗递给钱默：“尝尝。”她丢了一颗进嘴巴，吃得眉开眼笑。

钱默却突然将她拉入怀中，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林媛猝不及防，整个人都陷入了他温暖的怀抱。等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很甜。”

林媛脸颊发烫，这男人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私下里却是另一副模样。她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却被他握住了手。

“你觉得五弟和柳知青这事怎么样？”她转移话题问道，目光却不自觉地躲闪。

钱默拿过扇子，给她轻轻扇着风。清凉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带走些许燥热。“好事，正好可以提分家。”他淡淡地说道。

林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确实是个好时机，毕竟一百八十八的彩礼，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这么大的数目，足够让整个钱家都陷入混乱。

整个钱家院子里，此刻都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东厢房钱老大房里传来孙小云气急败坏的声音：“一百八十八！她怎么不去抢？城里的媳妇身子镶了金子不成？”

“确实……太多了些。”钱老大小声应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太多了些？这够娶十个我了！”孙小云的声音更大了，“当初我进门才多少？不就是一个知青吗，怎么就有脸要这么多！”

钱老四的房里，钱煜抱着周芸撒娇：“媳妇，还是你好。”他的语气里满是甜蜜。

周芸白他一眼：“那是自然。”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亲一个？”钱煜眨着眼睛，一脸期待。

周芸在他脸上轻啄一下，动作轻盈得像只蝴蝶。

钱煜不满足：“再来个。”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来你个头！”周芸笑骂道，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而钱老六的房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暴躁地蹬了几脚：“啊啊啊！”声音里满是烦躁和无助。

他冲出房门，在家门外撞见孙禾苗。月光下，孙禾苗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钱杨，你去哪？”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钱老六看着孙禾苗，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她：“禾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孙禾苗浑身僵硬，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能感觉到钱老六急促的心跳，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禾苗，咱们的事……算了吧……”钱老六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痛苦。

孙禾苗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月光下，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钱老六松开孙禾苗，转身快步离去。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萧索。孙禾苗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倔强地不肯出声。

钱家院子里一片沉闷，连蝉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这几日钱家上下的气氛都不太对劲，连平日里最爱说笑的孙小云都很少开口。

“柳玉婷的事情，你怎么看？”周芸端着一盆洗好的青菜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东厢房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林媛叹了口气，“一百八十八的彩礼，怕是要把钱家掏空了。”

周芸咬着牙，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懑。她放下菜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就算是卖了钱家的牛，也凑不够这个数。”

正说着，钱瑾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他脚步匆匆，衣服上还沾着砖窑厂的灰尘，显然是刚从公社砖窑厂赶回来。他径直奔向东厢房，脚步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柳玉婷推开了窗户。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哭了很久。窗棂的阴影打在她脸上，更添几分憔悴。

“五哥……”柳玉婷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手指紧紧攥着窗框。

钱瑾站在窗下，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掩饰不住其中的疲惫，“玉娇，这个数目实在太大了。三哥四哥刚成亲，家里……”

“我知道，”柳玉婷咬着下唇，泪珠不停地往下掉，“可我爹娘说，城里供销社的主任看上我了，要娶我当儿媳妇。他家不仅彩礼给得多，还能把我调回城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