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婷站在院子里，看着孙禾苗和林媛有说有笑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那天的毒蘑菇根本没进饭锅，反而进了她的碗。可这话说出去谁信？大家只会觉得她冤枉林媛。

想到这里，柳玉婷咬紧牙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不过她很快又舒展眉头，自己可是要考老师的人，那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女人，迟早会被她比下去。

“玉婷！明天要上工了，再不去工分都要被扣光了！”门外有嘴碎子在火上添油，“别不好意思，咱们村又不是没人吃过毒蘑菇。去年李老太不也闹着要脱衣服吗？”

这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戳在柳玉婷心上。她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明天上工，那些异样的眼神她都能想象得到。村里人的嘴可不是一般的碎，这事怕是要被翻来覆去地说上好一阵子。

周芸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木质的桌面已经有些陈旧，边角处露出了深色的痕迹。这张桌子是房里唯一一件像样的家具，还是钱煜特意从县城淘来的。

“想什么呢？”林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脸都红了。”

周芸回过神，发现林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林媛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凑近周芸耳边：“该不会是……有了吧？”

“想什么呢。”周芸轻轻推开她，“钱煜想要个孩子，被我拒绝了。我打算去医院找些避孕的东西。”

“那我陪你去！”林媛一拍大腿，眼睛亮晶晶的，“买完咱们去吃红烧肉，国营饭店做得可香了。”

周芸看着这个活泼的姑娘，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林媛总是这样，像个永远不会疲倦的小太阳，总能给人带来温暖。

县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妇产科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戴着厚厚的眼镜，热情地给她们介绍着避孕用品：“这个是最新的，用完洗干净晾干，再抹一点滑石粉放好，下次还能用。”

林媛的表情瞬间凝固，嘴角抽搐了一下。

周芸冷静面容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谢谢。”

出了医院，林媛把自己那份也塞给周芸：“给你吧，反正钱默现在不想要孩子。我们俩那个的时候，他都弄到外面。”

她望着远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其实小时候，我特别想要个家。家里有爸爸妈妈，有她们疼爱的孩子。”

周芸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握住了她的手。阳光下，林媛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但眼底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大伯家从来不让我上餐桌，过生日也装作看不见我。”林媛笑了笑，眼角微微泛红，“不过现在想开了，等咱们赚到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行。”

周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吃红烧肉去。”

公共食堂里，两人点了一桌子菜。红烧肉油光发亮，木须肉香气四溢，小黄鱼金黄酥脆，还有一盘清炒青菜。

“这小黄鱼做得真不错。”周芸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鱼肉外酥里嫩，调味恰到好处。

林媛已经开始打包剩下的红烧肉，还特意要了一份饺子。她的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给钱默带的？”周芸笑着问。

时隔多日，林媛再次遭遇驴车被拦。

定睛一看，竟还是前几日找她婆婆的那个小混混。阳光下，他脸上的淤青格外显眼，看来上回的伤还没有好全

驴车上的村民们都知道这事儿，此刻纷纷将目光投向林媛。有人掩着嘴偷笑，有人则饶有兴致地支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精彩场面。

“芝芝。”那人的称呼让车上的人忍俊不禁，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周芸嘴角都微微翘起。

林媛抿了抿唇，心中暗叹，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很。她看着小混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不由得想起那天婆婆挥舞着扫帚的威风样子。

小混混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前些日子我去找你，遇见个同姓的大娘，她二话不说就对我拳打脚踢。”

林媛强忍着笑意，故作惊讶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别难过，芝芝，”小混混见她这样，连忙挺起胸膛，“这点伤算什么？我这是男人的勋章！混江湖的，哪能不挨点打？”

车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几个村妇捂着嘴直笑，就连赶车的老杨都忍不住咳嗽几声掩饰笑意。

林媛轻轻摇头，“你确实很厉害，不过我得赶紧回家了，婆婆还等着我做饭呢。”她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小混混身后的几个跟班，那些人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大。

小混混听到这话，立刻傻笑着让开了路，“快回去吧，下次见。”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却又不敢太过明显。

老杨抓准时机，猛地一甩鞭子。驴车带起一阵尘土，飞快地驶离了是非之地。远处还能听见小混混的感叹：“芝芝真是个好姑娘，不仅漂亮还孝顺爹娘。”

他身后的小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欲言又止。婆婆和娘，这可是差了很多的意思吧？

走了一段路，车上的妇人们这才放声大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小子怕是被打傻了。”

“可不是嘛，连人家是谁都认不清。”

“三弟妹，你这桃花运来得有点特别啊！”

林媛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到了青山村，众人陆续下车。远远望去，钱家大门紧闭，这在平日里是少见的。林媛知道，婆婆这几日是怕被人笑话，才把自己关在家里。

周芸和林媛刚要敲门，孙禾苗突然拉住了林媛的衣袖。她的手有些颤抖，脸上泛起红晕。

“这个能不能帮我给他？”孙禾苗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个牛皮纸包，包得整整齐齐的。

林媛看着那个包裹，心中了然。这丫头对老六的心思，恐怕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给谁啊？”林媛故意问道，看着孙禾苗的脸越来越红。

“你明明知道的”孙禾苗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

林媛轻声道：“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去比较好。我要是送去，这好人情岂不是让我占了？”

见孙禾苗为难的样子，林媛转头看向周芸，“要不让周芸帮你？她住的地方离老六近。”

孙禾苗虽然有些怕周芸的冷淡，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周芸姐，你能帮我吗？”

周芸淡淡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