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你真的决定了？”大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语气中带着关切。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是的，我想留在春江。”

“为了学习？”大舅皱着眉头，“可是这里的高中也很好啊。”

秦雨柔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她知道大舅说得对，家乡的重点高中确实不差。但她就是不想离开春江，不想离开那个人。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大舅缓缓起身，走到秦雨柔身边跪下。他望着灵位上妹妹的照片，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小林吧？”

“嗯。”这一次，秦雨柔没有否认。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檐角风铃的轻响。姑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若有所思：“他是担心你不回去，所以特意赶来的？”

“不是的。”秦雨柔摇头，发丝轻轻晃动，“我都跟他说别过来了，他正好赶上奥数初赛。可他依然赶到了。”

姑姑放下手机，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那场考试，我查过了。周天下午五点结束的数学竞赛。从春江到这里，只有16：57的那趟车。”

“可是那时候考试还没结束啊。”表姐皱眉，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

“对，要赶上这趟车，就必须提前一小时交卷。”姑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赞同，目光在秦雨柔脸上停留，“那种难度的考试，提前一小时交卷还想通过初试，就算是雨柔你，都不一定办得到？”

秦雨柔的手指微微颤抖：“我做不到。”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如果要留出充足时间赶车，可能连两小时都不到。”姑姑继续分析，声音里带着担忧，“九十分钟就能过关斩将的高手，整个八中能有几个？”

秦雨柔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庞。她想起林川说过的“必拿下”，心里却泛起一丝不确定。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愧疚，仿佛辜负了他的信任。

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灵位和秦雨柔之间来回移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这孩子为了你，连前程都可以放下。”姑姑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确实是个让人感动的男孩。”

“姑姑，他也是有担当的男人。”

秦雨柔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这句话让在场的长辈都愣住了，而同龄的表姐们却红了眼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情绪。

“他一定能通过初试的。”秦雨柔的声音很轻，却充满笃定。

大舅看着这个倔强的侄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大老远跑过来，这么重要的考试都提前做完。这不是男人是什么？”

秦雨柔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来，去给父母烧柱香吧。”大舅轻声说道，递过三支香。

“嗯。”秦雨柔接过香，双手微微发抖。

香烟袅袅升起，她仿佛看到父母在微笑。那是她最后的记忆，父母送她上学时的笑容。如果那天她多挽留一会儿，如果那天她没有着急赶早读

姑姑走到老爷子身边，轻声安慰：“放心吧，雨柔在春江有我照顾。”

“以后要多照顾照顾她”老爷子握着姑姑的手，声音哽咽。他望着孙女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与心疼。

楼上楼梯口，林川静静听着这一切。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他明白舅舅的意思——愿意为了女人放弃重要的事，这就是男人。也懂姑姑的顾虑——不能为了一时冲动，放弃自己的未来。

两种观点都有道理。但此刻的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回到房间，林川躺在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隔壁传来的细微说话声。那是秦雨柔和表姐们的谈话声，偶尔传来压抑的啜泣。

他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梦里的场景有些模糊，他站在乡间的小路上。两旁是连片的池塘，枯萎的荷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地上散落着红色的鞭炮壳，远处有个公交车站牌。阳光很亮，却照不暖人心。这景象处处透着不协调，但在梦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他看到秦雨柔背着书包走来，前面站着一对夫妇。那是她的父母，他们的面容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却能感受到温暖的笑意。

“我们上车吧，车要来了。”秦雨柔指着远处驶来的黄色巴士，声音清脆。

忽然，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父母。风吹起她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爸爸妈妈，再见！”她举起手用力挥舞，笑容灿烂得让人心疼。

那对夫妇化作萤火虫，在耀眼的阳光中渐渐飞远。光点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天际。

“再见~”

秦雨柔继续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点微光。然后她转身，带着笑意看向林川。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她踮起脚尖，张开双臂。在这个不真实的梦境里，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他能感受到她的颤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林川猛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梦境如此真实，以至于他还能感受到那个拥抱的温度。

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应该是长辈们已经起床。他知道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此刻他只想再躺一会儿，把那个温暖的梦延续得久一点。

“爸爸妈妈再见！”

秦雨柔站在老旧的红砖房前，向门口的父母挥手告别。初秋的晨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动她的校服裙摆，远处的公交车已经驶入村口，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快去吧，别迟到了。”母亲笑着叮嘱，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格外温柔。父亲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默默注视着女儿的背影。

秦雨柔转身朝着林川走去，他正站在路边等她。公交车即将到站，错过这天班，今天就赶不上学校了。老徐那个严厉的老师，一定会把他们两个劈头盖脸骂一顿。

“车要来了，咱们赶紧上车吧。”秦雨柔加快脚步，运动鞋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发出轻响。

“嗯。”林川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黄色的巴士在路口缓缓停下，车身微微倾斜，液压系统发出嘶嘶的声响。秦雨柔小跑着赶过去，却在即将登车的瞬间，脚步突然顿住了。

爸爸妈妈送自己和林川上学等等，林川？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秦雨柔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怎么会认识林川？明明是因为那顿波龙才相识，从那以后天天一块儿吃饭，一起回家

不对，更大的问题是，林川和父母怎么可能同时出现？

爸爸妈妈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