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山路难行。等回到屯子已是晚上七点多，分给铁柱一些猎物后，孙明远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

屋里煤油灯还亮着，温暖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院子里。

“爸爸回来啦！”

五个女儿的小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只有老六睡得正香，小嘴还砸吧着。

“打到什么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爸身上怎么有血？”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秦雨荷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道：“我去给你准备饭菜。”

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孙明远心里暖暖的。这些年，她操持家务，照顾六个女儿，实在是辛苦。

“爸爸，你又抱小狗回来啦？”三珠眼尖，发现了他怀里不安分的麻袋。

“这可不是狗，是狼。”孙明远故意压低声音。

此话一出，几个小丫头吓得赶紧钻回被窝，只露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狼狼不会吃人吧？”大珠怯生生地问。

“放心，这么小的狼崽子，还得靠人喂养呢。”孙明远笑着安慰道，“等养大了，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秦雨荷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来，看了眼麻袋：“又添了张嘴要养？”

“这回不一样，”孙明远放下麻袋，掀开一角给她看，“你瞧，有只白狼崽。这可是稀罕物件。”

秦雨荷叹了口气：“你啊，就是闲不住。”话虽这么说，还是去厨房找了个木箱子，铺上些干草。

孙明远小心翼翼地将三只狼崽放进箱子。白色的小家伙显得格外瞩目，在昏黄的灯光下，毛色如雪般纯净。

夜色渐深，孙明远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狼崽子放在了狗窝旁。狼崽子的毛发还带着山林间的潮气，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三只狼崽立刻聚在一起，呲着牙发出稚嫩的叫声，像是在抗议被人类带离了它们熟悉的环境。四只狗崽闻到孙明远身上熟悉的气味，顿时奶声奶气地叫唤起来，摇晃着短小的尾巴想要扑过来。

孙明远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狗崽的脑袋：“乖，这是你们的新伙伴。”

将狼崽放进狗窝后，七只小家伙先是互相试探地嗅了嗅，很快就打成一片。狼崽子虽然天性凶猛，但现在还小，倒是和狗崽玩到了一起。看着它们蹒跚学步的模样，时不时还会被自己的尾巴绊倒，孙明远不禁莞尔。

屋内传来一阵嬉闹声，打断了孙明远的思绪。他连忙起身往屋里走去，炕上的小丫头们正闹成一团。

“都睡觉，明天带你们去县城。”孙明远站在门口，故意板着脸说道。

“真的吗？去县城？”大珠一下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二珠也跟着坐起来：“爸爸，真的要去县城吗？”

“嗯，但前提是现在乖乖睡觉。”孙明远点点头，“不然明天没精神可不行。”

小丫头们一听这话，立马安静下来，纷纷闭上眼睛装睡。三珠还偷偷拽了拽四珠的袖子，示意妹妹也赶紧躺好。

“四珠睡着了吗？”孙明远故意问道。

“爸爸，四珠睡着了。”奶声奶气的回答让孙明远忍俊不禁，这丫头明明睁着眼睛，却要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等孩子们都安静下来，孙明远这才回到院子里，开始处理今天打来的狼。剥皮是个技术活，从尾部开始，一点点剥离，尤其是头部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破坏皮毛的完整性。

月光下，孙明远的身影显得格外专注。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刀都精准到位。狼皮对于他们家来说是笔不小的收入，必须要认真对待。

秦雨荷在灶房忙活，香气飘出来时，孙明远还在专注地处理狼皮。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走到院子里，看着丈夫认真的侧脸，轻声唤道：“明远，吃饭了。”

“来了。”孙明远放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洗了手进屋。

桌上摆着一盘鹿肉丝炒萝卜，肉丝被炒得金黄，萝卜丝晶莹剔透，香气四溢。孙明远心里一暖，这个女人，又把肉都给他留着。

“你怎么打狼了？”秦雨荷一边给他盛饭，一边担忧地问道。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和铁柱进山碰到的，正好给狗子们准备口粮。”孙明远轻描淡写地说着，不想让媳妇担心。实际上，今天在山里遇到那只母狼时，确实有些惊险。

秦雨荷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转身开始处理孙明远打来的野鸡野鸭。她的动作娴熟，褪毛的水温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就将野味处理得干干净净。

孙明远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认真干活的媳妇。秦雨荷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围裙上沾着些许水渍，发髻松散，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温馨。

忙到深夜，两人才将所有野货处理完。孙明远让秦雨荷先去休息，自己洗完澡后，轻手轻脚地给熟睡的女儿们掖好被子。大珠睡相最差，被子都蹬到了一边；二珠和三珠挤在一起，像两只小猫；四珠抱着五珠，而最小的六珠则蜷缩在角落，小脸红扑扑的。

看着女儿们熟睡的模样，孙明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在每个女儿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这才钻进被窝。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孙明远就去借了林德安的驴车。几个女儿比他还着急，一个个围在驴车旁叽叽喳喳，像是一群欢快的小麻雀。

“爸爸，毛驴会不会累啊？”四珠奶声奶气地问，小手轻轻抚摸着驴子的鬃毛。

孙明远刚要回答，驴就“啊呃”叫了两声，把几个小丫头逗得咯咯直笑。大珠拉着二珠的手，兴奋地说着县城里的见闻；三珠则抱着五珠，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上次在县城看到的糖葫芦。

秦雨荷收拾完家里的东西，提着一个布包走了出来。包里装着几个煮熟的鸡蛋和玉米饼，以防孩子们路上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