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珠玲心中一酸，"娘最好了，是珠玲不懂事。"

这番话让柳灵荷泪如雨下，她从未听过女儿说这么懂事的话。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童旺兰的行为。童旺兰脸色铁青，悻悻地回了家。

钱珠玲拉着母亲的手，"娘，咱们回家吧。"

钱珠玲蹬蹬跑进屋，爬上炕沿。她坐在小窗台前，目光穿过巴掌大的天空，思绪飘远。

胡同里传来阵阵自行车铃声，纺织厂下班了。八十年代初的傍晚，喧闹渐起。粗犷的笑声和玩笑穿透薄墙，仿佛要在天际开个洞。

柳灵荷手忙脚乱地给钱珠玲换衣服。宝蓝色灯芯绒娃娃衣，镶着白花边的假领，土气的颜色却被钱珠玲的粉嫩衬得生动起来。

"钱珠玲，别动，让娘给你穿好。"柳灵荷轻声哄道。

钱珠玲乖巧地任由母亲摆弄。

钱忠汉踩着夕阳余晖回家。他那张英俊的脸庞被工厂的烟尘和焊花掩盖，却掩不住眼中的温柔。

"钱珠玲，爹回来了。"钱忠汉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儿。

钱珠玲怔了一下，从炕上跳下来，小碎步跑向父亲。她伸出小手，钱忠汉俯身让女儿搂住脖子。

钱珠玲将脸埋进父亲颈窝，轻声说："爹，我想你了。"前世无父无母的她，也有爸爸妈妈了。

钱忠汉愣了一下，轻拍女儿后背："这孩子今儿怎么了？受委屈了？"

柳灵荷赶紧打圆场："摔泥坑里了，唉。"她刻意避开了打架的事，不愿增添邻里矛盾。

钱珠梁进门，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门框。他放下包，大步走来抱起妹妹。

"小丫头，想大哥了没？"钱珠梁在钱珠玲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钱珠玲眨眨眼，仔细打量这个帅气的大哥。

门外响起急促脚步声，二哥三哥冲了进来。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圆脸圆眼，透着机灵劲儿。

"珠玲掉泥坑了？是不是艳艳干的？"双胞胎兄弟异口同声地问，眼中闪着怒火。

钱珠玲摇摇头，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没事的，我没被欺负。"

二哥三哥将信将疑，还是把妹妹从大哥怀里抢了过来。

"要是谁敢欺负你，哥哥们饶不了他！"二哥钱珠江捏了捏钱珠玲的小脸。

"就是，谁敢动我们家珠玲，看我不揍扁他！"三哥钱珠河挥舞着小拳头。

钱珠玲被夹在哥哥们中间，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话语。她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温暖啊。

柳灵荷在一旁笑骂："都别闹了，快去洗手吃饭。今晚有玉米面饼子和萝卜汤。"

钱忠汉坐在桌前，看着热闹的一家人，眼中满是慈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小女儿。

"钱珠玲，看爹给你带什么了？"

钱珠玲接过糖果，她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学校里的趣事。钱珠玲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流连，仿佛要把这幅温馨画面刻进记忆。

"学校里那个李老师又骂人了。"钱珠江挤眉弄眼。

"可不是，那老头脾气可真够呛。"钱珠河撇撇嘴。

"呵，你们几个臭小子就知道编排老师。"柳灵荷佯装生气，"好好学习，别整天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