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请先生种阳寿墓又是怎么回事?”我反驳道,“这也能用科学解释吗?”
他冷笑一声:“那需要我舅舅披着乌狗皮在这里坐一整晚吗?这种荒唐的事情,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紧张,我们谁都不愿意退让。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韩叔叔突然激动起来:“苏演是苏演的声音!我听到了!”
“谁?”我一头雾水。今晚除了柜子和窗户的声音,我什么都没听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陆轩神色一变,立即扶住摇摇欲坠的韩叔叔:“舅舅,你听错了,苏阿姨早已不在人世。她不在这里。”
“不,就是她!”韩叔叔猛地站起来,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我要去见苏演!她在叫我!”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一把推开陆轩,朝门口冲去。我赶紧上前拉住他:“韩叔叔,你不能出去!太危险了!”
“滚开!”
韩叔叔用力一推,我措手不及,身体向后倒去。就在我即将从炕上摔下去的瞬间,陆轩及时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很温暖,却也很用力,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捏碎。
但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韩叔叔已经跳下炕去了。
韩叔叔居然从炕上蹦了下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那个连走路都费劲的胖大叔,此刻竟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似的。他的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那张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圆脸此刻扭曲变形,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刚才被他推搡时划破的。血珠正顺着掌纹缓缓渗出,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看着从韩叔叔身上掉落的狗皮,我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在瞬间降低了好几度,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外面的风声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抓挠。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锁的瞬间,我一个飞扑抱住了他的大腿。“陆轩!快来帮忙!”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喉咙像是被火烧一样疼。
“滚开!”韩叔叔红着眼睛,拖着我的身子还在往门口移动,“苏演在外面等我,我要给她开门”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充满了一种病态的渴望。
我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种时候,要是让他开了门,后果不堪设想。地板很凉,膝盖被磨得生疼,但我顾不上这些。耳边回荡着他喃喃自语的声音,那些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全是对亡妻的思念。
“叔叔,你清醒一点!”我哽咽着说,“外面那个不是苏阿姨!”
还好陆轩及时赶到,拉住了韩叔叔和我的的手。
“别紧张,舅舅你听错了”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也听到了,那些杂乱的人声中,有一个格外清晰的女声:“秋志给我开门”
那声音柔柔的,却让人心底发凉。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响起。
抬头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长发飘飘,圆圆的脸,最诡异的是她整个上半身都悬在空中。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却没有投下任何影子。
“苏阿姨”陆轩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六七岁的男孩,“你看,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的声音充满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男孩安静地靠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仔细看着那个孩子,突然发现不对劲——那孩子肚子上露出的东西,分明就是内脏!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韩叔叔!那不是你认识的人!”我大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哭腔。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了。门外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风还在呜咽着。
我和陆轩面面相觑,发现只有我们手拉着手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些东西。这种诡异的联系让我们都愣住了。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透,但谁都没有松开。
“先别管这个了!”陆轩果断地拽住了还在挣扎的韩叔叔,“舅舅,苏阿姨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你不能跟她走!”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想想我和妈妈,我们还需要你!”
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大声说:“苏阿姨,如果你真的在乎韩叔叔,就不该来找他!他现在病得很重,你不能这样害他!还有,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你们的儿子,是个冒充的小鬼!”
门玻璃上忽然流下两行清泪,我愣住了。那泪水是温热的,带着淡淡的咸味,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焦桉时!快来帮忙!”陆轩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
进到里屋,韩叔叔已经晕倒在炕上,豆子撒得到处都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墙角的影子在烛光下摇曳。陆轩一边捡豆子一边说:“他太激动了,晕过去也好。”
看着他认真地重新摆好碗,点上香,我忍不住笑了:“现在你信了?”
陆轩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在他面前炫耀,虽然心里很想说“看吧,我早就告诉你这世上有脏东西”。但转念一想,见到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夜色渐深,窗外的风声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检查碗里的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未燃尽的香灰。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冷,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默默地坐到我身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们之间没有了往日的剑拔弩张。往常的针锋相对此刻都化作了沉默,仿佛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我们之间有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我低头看着掌心被韩叔叔抓出的伤痕,血迹已经凝固,留下一道浅粉色的印记。指尖轻轻摩挲着伤口。
“我”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一丝尴尬的笑意浮现在彼此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