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东西,陈勇执意要送一趟回去。他把大包小包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蹬着车。陈蕊看着他歪歪扭扭的样子,不禁莞尔:“骑慢点,别着急!”
等陈勇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陈蕊继续采购。她知道,建立一个家需要很多东西。锅碗瓢盆,床单被褥,甚至连扫把簸箕都得买。虽然花销不小,但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再苦再累也值得。
夜幕降临,兄妹俩终于将家安顿得差不多了。虽然简陋,但处处都能看到他们的用心。陈勇甚至用剩余的木料做了鞋架和小马扎,虽然歪歪扭扭的,却让这个小屋多了几分温馨。
“蕊蕊,你看我做得怎么样?”陈勇擦了擦额头的汗,期待地看着妹妹。
陈蕊摸了摸粗糙的木面,笑道:“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看着哥哥开心的样子,陈蕊心中一阵酸涩。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们只能蜗居在这个小屋里,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陈蕊带着陈勇去办身份证。
办完证件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粮站。昨天东西太多,只顾着买了现成的面条,今天得把粮食的事情解决了。粮站里弥漫着粮食特有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
“哥,你看这米怎么样?”陈蕊捧起一把大米,仔细检查着品质。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米粒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陈勇凑过来看了看,点点头:“看着不错,咱们多买点。”说着,他伸手去拿米袋,却被陈蕊拦住了。
“我来吧。”陈蕊接过米袋,动作利落地装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等他们拖着大包小包回到永兴街时,已近正午。烈日当头,柏油马路被晒得发烫,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刚进巷子,就看见薛春花站在自家门口张望。这老太太今天倒是反常,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路人破口大骂,反而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她的目光在街道上来回扫视,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看到陈蕊兄妹,薛春花眼神闪烁,竟然难得地躲闪起来。她假装整理门前的杂物,时不时偷瞄一眼兄妹俩的方向。
陈蕊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拍了拍哥哥的胳膊:“哥,咱们快点。”她加快脚步,鞋跟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到家门口,陈蕊瞳孔猛缩。门锁被人动过,铁锁上留下了明显的划痕,墙角那个用砖头堵住的狗洞也被人扒开了。砖块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显然是被人刻意破坏的。
“哥,”陈蕊压低声音,一边掏钥匙一边说,“你守着这个洞口。要是有人钻出来,立刻踩住!”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钥匙转动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门刚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狗洞往外钻。阳光下,那个小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灰尘。
陈勇想都没想,一脚就踩住了那颗小脑袋。他平时温和的眼神此刻也变得凌厉起来。
屋内,另一个男孩正在帮被卡住的同伴推着屁股:“快点啊,你快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看见陈蕊进门,男孩慌不择路地往里跑,想要攀着花架翻墙。他的动作笨拙而慌张,像只被捕兽夹困住的小兽。
“想跑?”陈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重重摔在地上。她的力道不小,显然是动了真怒。
“哇啊啊——”男孩摔得不轻,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奶奶救命啊!”他的哭声尖利刺耳,在院子里回荡。
被卡在狗洞的孩子也跟着哭喊起来,声音里带着恐惧和痛苦。他像条被困住的小蛇,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脱。
陈蕊拽着地上的男孩,快速检查了屋内。眼前的景象让她怒火中烧:书本散落一地,哥哥的行李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大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一塌糊涂。新买的鸡蛋、油罐、调料全都不见了,连晾晒的新毛巾和哥哥的新皮鞋都被偷走。
这是把她家当成百货商店了?陈蕊咬紧牙关,努力压制着胸口翻涌的怒火。
“救命啊!”薛春花尖利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耳边拉扯,“你们这对畜生,敢欺负我孙子!”
老太太冲到跟前,看见大孙子被踩在地上,立刻跳脚大骂:“短命鬼!你这么大个人欺负小孩,还要不要脸!”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陈蕊冷眼看着这一幕。薛春花敢教唆孩子偷东西,她今天非得给这老太太一个教训不可。她的目光扫过老太太扭曲的面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拽着手里的小偷,对着他的手心就是两巴掌:“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响。
“等着进局子吧!”陈蕊把人丢进屋里锁上门,“做坏事的小孩,都要被抓去枪毙!”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薛春花听见孙子的哭声,更加疯狂地叫骂起来。她像是一只发狂的母鸡,不停地用各种难听的话咒骂着陈蕊兄妹。甚至开始诽谤他们有不正当关系,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薛春花突然扑向陈勇,满是皱纹的手指张开,指甲闪着寒光,明显是想要抓伤他。她的动作快得出人意料,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陈蕊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老太太的嘴上。她的反应之快,连陈勇都没反应过来。
薛春花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马路中央。她的假牙被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不远处的下水道口。
“外来户打人啦!欺负老人孩子啦!”
薛春花坐在地上,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扯着嗓子嚎叫。她的嗓音尖利刺耳,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木板上来回摩擦,让人忍不住皱眉。
她这一嗓子,就像是给整条街道按下了暂停键。卖菜的老张停下了吆喝,理发店的小张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就连街角打麻将的几个大爷也停下了搓牌的动作,纷纷朝这边张望。
陈蕊看着周围渐渐聚拢的人群,心里冷笑。这老太婆,倒是深谙此道。她的目光扫过薛春花那张皱巴巴的脸,注意到对方眼角闪过的一丝得意。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凑了上来,菜篮子里的韭菜和豆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孙翠华家来的客人吗?”另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婶子也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夹上的衣服。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是一锅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对老人动手呢?”
“就是,这是哪来的外地人,敢在我们永兴街撒野?”
“看着挺年轻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陈蕊扫了眼周围的人群,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陈勇脚下。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自家哥哥正用脚牢牢地踩住一个半大小子的后脑勺。那小子像条泥鳅似的扭动着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不是崔家的大伟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地上的男孩,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又偷东西被人抓住了?这两兄弟可是出了名的小偷!”
“可不是嘛,上回我家的煤炉子就是让他们给顺走的。那可是我攒了半年的工资买的新炉子!”
“我家大宝的银坠子也是他们偷的!那是我婆婆留下的老物件,找了好久都没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