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超心里不是滋味,小声嘀咕:“李叔身无分文,这般寒冷,他如何回乡?”
“你怎知他囊中羞涩?”韩宇反问,眼中带着几分不屑。
韩超一愣,“难道他还有余钱?”
韩宇嗤笑一声,“瞧你那双眼,还是太嫩。这年头,谁出门不预留几文应急?你没瞧见他那鞋子,捆得那般结实?定是藏了些许银两在里头。”
韩超皱眉,“那他为何还说自己身无分文?”
韩宇一脸了然,“不想与咱们分罢了。”
见韩超还欲再问,韩宇不耐烦地挥挥手。“今晚在驿馆外歇息,明日再想法子赚钱回乡。”
韩超偷瞄三伯怀中,“叔不是还有些许铜钱?”
韩宇一个暴栗敲在韩超脑门,“全用光了,你想一路讨饭不成?”
韩超捂着脑袋,不敢再多言。这一路走来,他对三伯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
村里人都说三伯是个混账,可在他眼中,三伯观察入微,胆识过人。不仅敢与敌军周旋,竟能在广袤草原中认清路向。
但抛下李七独自逃命这事,确实有些不齿。
少年人心中刚起波澜,就对上韩宇的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咱俩如今都是一丘之貉。
韩超心中暗叹:我也变得不堪了吗?
所谓驿馆外歇息,实则是韩宇打着算命的幌子,混进驿馆正厅。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过往商客,不仅骗得一顿酒肉,甚至说服店家让他们在堂内铺床歇息。
韩宇心知肚明,北地寒冷,若真睡在外头,明日他俩怕是要冻成冰棍。
韩超全程站在韩宇身后,扮演他所说的小道童。一米八的少年懵了懵,心想:我真的很小吗?
韩超目睹韩宇如何胡诌八扯,哦不,是替人算命。
不得不说,三婶教导有方,即便落魄至此,他叔仍不忘整理仪容。
也正因如此,韩宇自称云游道长时,竟真有人信以为真。
更让韩超大跌眼镜的是,他叔居然真懂些许命理。
一位老者急切问道:“道长莫非觉得不对?”此行北上玄月关外做买卖,他心中始终忐忑不安。
韩宇摇头浅笑,“贫道方才掐指一算,卦象显示,老爷此行恐遇拦路煞星。但只需谨慎行事,就能转危为安,一路顺遂。”
老者心头一紧,随即又松了口气。他连忙吩咐随从为韩宇斟茶,请道长指点迷津。
韩宇一脸高深莫测,以指蘸茶,在案上勾勒出行进路径。“行大道勿走偏径,日行夜伏。”
韩宇说得简单,韩超都能听懂,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但那行商老头如获至宝的反应,却让少年人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这难不成真有什么玄机?
夜幕低垂,叔侄二人挤在一张破席上。
韩超忍不住小声问道:“三伯,你何时学会算命的?”
韩宇闭目养神,许久才悠悠开口:“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韩超懵懂地轻应一声,一把抱住三伯取暖,困意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韩宇轻叹一声,心道:这世道哪有什么玄机,不过是人性使然罢了。他们求什么,自己便顺着给什么,图的也就是个安心而已。
韩宇摸出怀中油汪汪的鸡腿,小口啃食,唇边沾上些许油渍。
他眯起眼睛,心里暗暗腹诽:这老头真抠门。帮他算卦,就给了个鸡腿,亏他还是个大商行的老板。
韩超忽地坐起,迷迷糊糊问:“三伯,你闻到鸡腿味了吗?”
韩宇手一抖,差点没把鸡腿掉在地上。
他赶紧藏好鸡腿,强作镇定道:“啊?什么鸡腿?你又在做白日梦了。快睡吧,天亮还要继续赶路。”
韩超狐疑地嗅了嗅,鼻尖皱起又舒展,心想:难道真是幻觉?为何飘来烤鸡腿的香味?困意袭来,少年很快又睡着了。
韩宇等了好一会儿,确定身后人睡熟,这才偷偷摸出鸡腿。
三两口啃完,随手一扔骨头,胡乱擦了擦手上的油,这才闭眼入睡。
算命这招果然好使,往后的路途中,韩宇见人就吹。
他那张略显仙风道骨的脸,竟无人怀疑他道长身份的真伪。顶多有人觉得他太能扯,露出几分不耐烦。
可大都会请他饱餐一顿,要么送上半壶美酒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