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平静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继续往修琴先生的店走去。
还是昨天一样的地方,但是却和昨天惨淡的生意不一样,这个店的店面很小,甚至比平常的店的面积还要更小一些,店门的外面站了很多的人,有穿着朴素的布衣的书生,还有身着绸缎锦袍的富家公子。
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一律平等的站在外面等候。
周珩视线躲过人群,便看见修琴先生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本,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拥挤的人群,然后又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落回书本。
周围的店家似乎都见怪不怪了,也没有投来异样的眼光,稀松平常的在自家的店门前吆喝着,站在外面的各形各色的人面色没有丝毫的不耐之色。
想来也是,不耐烦的人也不会在此等候了。
周珩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和众人一齐等候着,看了看天色,估计也快开张了。
刚这样想着,众人便同一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只见那先生把手里的书随意的扔在桌子上,然后缓缓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众人的跟前。
洗的发白的长衫罩在他瘦削弯曲的身体上,干枯粗糙的手随意的垂在身侧,因为年纪的缘故,眼睛是老者特有的浑浊,但是目光又不包含老者的慈祥,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犀利。
他的目光随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抬起食指,似乎是全凭心情,随意的点了几个人,然后转身坐在了修琴专用的椅子上。
被点到的人急忙的走上前去,都是极其小心而轻缓的放下自己手里的琴,没有被点到人遗憾的离去。
周珩也跟着众人走上前去,把手里的琴放在一旁,问道:“先生,这琴要多久才能修好?”
修琴先生闻声抬眸,掀开了周珩的琴,上下的翻看了一下,用略带嘶哑的嗓音道:“傍晚便可来拿。”
周珩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先生。”
那修琴先生也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放回自己的工具之上。
周珩原路返回,但是在经过哪个逼仄的角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便注意到和刚才去的时候的细微的不同,在不易注意的那边掉落率一个木簪。
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然后拿起地上的木簪仔细的看来,想到了早上那女子的头上带的木簪,应该就是同一根了,便细致的擦干净了木簪上的灰尘放入了自己的衣袖当中,想着回到客栈之后便还给那女子。
刚准备抬脚离开,一抹白色意外的出现在周珩的眼底,想要离开的脚步便顿住,他疑惑的皱眉,缓缓的蹲下,用手拨开地上不算平整的土堆。
是女子的衣衫,刚埋不久,就连上面的熏香都隐约可闻,不是什么奇特的熏香,就是客栈客房的普通熏香,周珩的房中亦有,他不会认错,那这里的东西便是那女子的了。
周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把东西又埋了起来,埋的连那一抹的白色都看不见,这样的就不会被被人给发现了。
他平静的走回客栈,下意识的扫视了周围的人群,没有那白衣女子,便走到小二的跟前问道:“今早的女子可是还在店中?”
不出他的所料,小二一脸疑惑道:“那姑娘一早就走了,走的很是匆忙,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珩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
听到这话,店小二便点头离开,独自去忙了。
周珩走回自己的房间,安静的坐在桌前,脑海中思绪飞,可没有他面上的那样平静。
他拿出袖中的木簪,仔细的端详起来,左右的翻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簪,想到早上那女子和他四目相对时一瞬间的愕然。
那女子应该是认识他的,但是周珩认真的思索,也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到这样的一个人,思索片刻无果,最后还是把木簪放回了自己的袖子当中。
那修琴先生既然说了黄昏便可去取琴,周珩自然是不用担心,便拿出一本书读起来,不知不觉中太阳西下,房中的视线渐渐的暗下,周珩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关上书本,站起身来,走向窗边,玄黑的木窗沾染了金黄的夕阳光,抬眼望去一片火烧云,如焰火般的映照在周珩的眼中,这样的美景一扫周珩的疲惫,身心顿时舒畅。
一如昨晚一样的的位置,不过现在是白天,抬眼可望的角落清晰的映在周珩的眼底,夜晚下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恍若神明,只是这神明是个爱女扮男装的人。
想到这,周珩的嘴角便微微的勾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他关上窗户,转身走出房门,走下楼梯便往修琴的地方赶去,还没走到店的门前便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子在正和修琴先生谈话。
走近些便清晰的听见了他们的谈话,那身形瘦小的男子道:“老先生,你就先帮我修吧,我今天就要离开洛阳了。”
那修琴先生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道:“来我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要是都像你这样的要求,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有来了便止住了话头,看向来人,身形一僵。
周珩看到面前的人也是一时愣神,然后拱手行礼,道:“小生拜见夏侯大人。”他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夏侯蕴,在京城的学子中无人不知夏侯蕴的大名,翰林院最年轻的翰林学士,还是皇子们的太傅,无论里面的那位当上皇帝,他都是皇帝的老师。
就算面前的岁数和周珩相差无几,在夏侯蕴的面前他也只能称一句小生。
夏侯蕴正色,道:“原来是周公子,你也是来修琴的?”
“正是。”两人正说着,那修琴先生已经把周珩的琴递过来了,周珩顺势接下,看了看,便惊叹这人的修琴技艺,这么短的时间便把琴修的如此的精细,也难怪人们争相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