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极的冰原上,捕猎并不困难,尤其是对于经验丰富的水手们来说。大约一小时后,他们驮着一头小海豹回来了,肥厚的身躯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小海豹哼哧着,乌黑湿润的眼睛茫然无措。
“可怜的小家伙。”一个水手咧嘴一笑,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怜悯。
他们用粗糙的缆绳将海豹五花大绑,粗暴地固定在粗粗的鱼线底端。
海豹的鼻息喷洒着细微的白雾,黑亮的眼睛在人群中徘徊,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命运。
“放下去。”黑羽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让海豹下去,总比他们亲自下去要付出的代价更小。
鱼线线圈飞快滚动,海豹的身躯迅速消失在洞口的黑暗中。
风声呼啸,仿佛在呢喃着未知的秘密。
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
突然,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洞穴深处传来,像是被放大了的回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哀怨,伴随着幽远的回响在空气中震荡。
“呜呜呜……”
水手们面面相觑,额头渗出冷汗。
“够了,把海豹拉上来。”黑羽冷冷地说道。
手持鱼线的水手迟疑了一下,才猛地回神,拼命收线。
可奇怪的是,收线的动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吃力。
绳索在他们手中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几人轮番上阵,才缓缓将海豹拽回。
当海豹的身影重新浮现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它的身体膨胀了一圈,皮毛变得暗淡无光,鼓胀的肚子像是塞满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眼睛。
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变得漆黑无底,仿佛带着一抹深渊般的幽暗。它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真见活见鬼了……”一个水手喃喃道,“它怎么突然长这么大?”
所有人都盯着那滚圆的肚子,仿佛里面藏着某种令人窒息的秘密。
“它的肚子里有什么?”有人低声问道,声音里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剖开它。”络腮胡的水手粗声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疯了!”另一个水手惊叫,“这显然是魔鬼的诅咒。动它,就是在玷污神明的意志。”
有人开始祷告,有人攥紧了怀里的十字架。恐惧在人群中蔓延,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个决定。
“不如交给命运来抉择。”一个年长的水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铜质的表面在火光中闪烁微光。
“如果是头像的一面,那么我们就剖开它;如果是城堡的一面,那么把放它回井里去。”
他抛起硬币,硬币在空中翻转,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雪地上。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头像的一面朝上。
“剖开。”黑羽的声音如同铁锤落下。
一位曾做过渔夫的水手拔出匕首,走到海豹面前。
刀刃在火光下寒光闪烁,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喘息,他将刀尖刺入海豹的腹部。皮肉裂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涌出,带着腐朽与海水交融的腥味。
然而,当腹腔完全敞开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豹的肚子里,蜷缩着另一只小海豹。
它的眼睛幽暗深邃,与外面那只海豹一模一样。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有那仿佛看透人心的凝视。
死寂在冰原上弥漫。
“天啊……”一个水手颤声低语,“这是……魔鬼的重生。”
黑羽眯起眼睛,神色阴沉。他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那双幽暗的眼睛,仿佛从中窥见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存在。
他们的脚下,是一片古老冰封的土地。
可现在,他们无比确信,那深不可测的洞穴中,藏着某种远比他们想象更为恐怖的秘密。
“拿医药箱来,皮克斯。”黑羽说。
皮克斯递给黑羽医药箱,黑羽娴熟的给那只被剖开肚子的海豹用止血钳止血,然后用铬制肠线将海豹被割开的肚子重新缝合,这种线不需要拆除,可以被动物的身体缓慢而自然吸收。
黑羽完成了手术,抹了抹额间的汗珠。这只接受手术的海豹黯淡的目光终于有了一抹亮色,它试图拍打着鳍状肢表示感谢。
它刚刚流出的血液在冰雪中蔓延开,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画作。
而那些水手,他们围成一圈,注视着地上大小两只的海豹,心中翻涌着不安与疑惑。
他们一个个神情复杂,仿佛方才亲眼见证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人类理性的范畴。
那只从大海豹腹中“重生”的另一只海豹,没有任何挣扎,只是静静地蜷缩着,似乎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重见天日,目光充满胆怯和懵懂,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皮克斯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那头诡异的小海豹。它的眼睛像深渊般漆黑,仿佛没有尽头。他猛地缩回手,呼吸急促。
“它看起来……”皮克斯皱紧眉头,“像是在观察我们。”
黑羽站在一旁,脸色沉凝。他已经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场景,尤其是自从这场南极探险开始之后,仿佛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这不是普通的生物。” 黑羽低声说道,眼神里带着一抹戒备。“它的存在,或许是某种试探。也许这个洞穴,根本不只是个普通的冰川裂缝。”
水手们四下环顾,窃窃私语,仿佛随时会有更诡异的事物从黑暗中爬出。有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一边喃喃祈祷,一边盯着海豹不敢移开视线。
“你们还觉得它是一只海豹吗?” 有人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