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惊，立刻收敛了其它心思，问道：

“要我办什么事？”

林晓雪微微一笑：

“很简单。”

“子时一到，也就是十一点钟的时候，你就站到我这铺子门口去。”

“点香烛，升纸灯。”

“在丑时结束之前，也就是凌晨三点之前，拉三个不想买纸活的鬼进铺子买一件纸活带走。”

“再让三个想买纸活的鬼不买纸活，同意签个阴阳契，附身我扎的纸人，在明天与我打麻将。”

“嗯？”听到这，我不由一惊：

“按您这意思，今天与您打麻将的三个纸人，都是有鬼附身的？”

“我今天听到那个女纸人在笑，也真的不是错觉？”

林晓雪笑着点头：

“你早该想到了。”

我脸色变幻：

“那您这样打麻将，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呢？”

“又为什么还让我拉三个不想买纸活的鬼，买一件纸活带走呢？”

林晓雪笑容收敛，淡淡回应：

“都是为了除怨业。”

“孤魂野鬼停留世间，因为无身可依，虚无缥缈，总是受苦的。”

“这种苦，会让它们心里的怨与恨，不断加深，最后控制不住，就会造下罪孽，形成它们的怨业。”

“而我们这一脉，属于扎纸匠中的特殊一脉，算是个逆反派。”

“不仅讲究用纸活祭奠亡灵，安抚亡灵，抚慰活人心中悲痛。”

“更讲究让纸活通灵，将亡灵引入纸活之中，加以超渡，消灾解难。”

“那些不想买纸活的鬼，是受的苦还没那么多，心中的怨恨还没那么重，不那么渴望得到安抚。”

“但是，若放任他们不管，心中怨恨自会日渐加深，终究是个隐患。”

“这时候，就得说通他们买纸活，让他们得到纸活的安抚，及时消除心中那不深的怨恨。”

“而那些主动想买纸活的鬼，其实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怨恨已经很深，想用纸活安抚自己，让自己舒服一点。”

“可是，这实际上已经晚了，再好的纸活，也安抚不了他们了。”

“若只是让他们买走纸活就不再管，他们必会造下怨业。”

“这个时候，就得将他们引入纸人，行超渡之法，度化了他们。”

“不过，他们必不会乖乖就范，我也不想每天晚上都跟这些鬼大打出手。”

“于是，就设个阴阳契，与他们打麻将。”

“按这阴阳契，他们附身纸人后，若是能赢到最后，就可彻底获得纸人之身，离开这里。”

“从此，他们有身可依，不再受那无身之苦，不惧阳光。”

“更可幻化成活人的身躯与面孔，混入人群之中，与人一起生活，心中怨恨也会消解，不会造下怨业。”

“反之，若打麻将的时候他们输光了，就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我超渡，送入幽冥！”

听了这些话，我满脸吃惊。

林晓雪天天打麻将，竟然是这么个讲究。

高叔先前倒也跟我说过。

他们这一派，与普通的扎纸匠是反着来的，与林晓雪所说的扎纸匠中的逆反派，倒是一致。

这将亡灵引入纸人，加以超渡的法子，高叔也会。

昨天晚上，高叔就是想把芳姐封进纸人，给超渡了。

只不过，最后没有达成这样的目的。

另外，高叔扎的纸人，应该远比不上林晓雪扎的。

高叔昨晚把那纸人交给我的时候，可没说孤魂野鬼占据了那个纸人，从此就不惧阳光。

更能幻化出活人的身躯与面孔，与活人一样生活……

当然了，这一点也让我疑惑。

不禁问道：

“林纸仙，这些赢到最后，获得了纸人之身的鬼，混入人群之后，就真的不会作恶吗？”

林晓雪摇头：

“这自然不是绝对的。”

“只不过，他们不会因为无身可依的苦而作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