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伪装

“她说的，不对吗？”

林倦微微直起身，眼中闪过无法抑制的愤怒，一手紧紧握着玄灵，冷笑连连：“所以呢？你是在怨她？”

那小魔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可此刻的沉默不语，亦说明了他对此事的态度。

“呵，你怨她什么呢？是怨她生下了你？”

“不不，我没……”

“哦，你不怨她生下你，那就是怨她对你的态度，甚至怨恨她抛下你逃走？让我猜猜，她或许忍辱负重，已寻得个机会逃离，可最终还是被发觉，最后被你那魔爹残忍杀害，以儆效尤，是与不是！”

林倦每说一个字，那小魔的身体便垮塌一分说到最后，竟如同一个凡世的耄耋老者般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心气全失，形同枯槁。

看他这副模样，林倦却着实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反倒越发愤怒，可他知晓，此刻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深呼吸几口气，向其确认文书上的另一件事：“你那魔爹，生你用来做什么？是用你心血炼药？”

那小魔不知是听到哪个字眼，突然浑身颤抖，魔气翻涌，指节泛白，被捏得咯咯作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恨意险化成实质。

林倦看他这副模样，不禁眼神微眯：“你……”

那小魔似突然又活过来一般，突然直跪在他身前，眼中滔天怒意像火焰一般喷涌而出：“求你，替我杀了他，只要……只要你能杀了他，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林倦垂眸看着他，长时间无甚动作。

那小魔跪了许久，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突然焦急起来，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目中各种神色交织，极其复杂，似有祈求，难以置信，有疑惑，有不忿，还有一丝疯狂的怨恨。

林倦看着他不断变幻的神色，了然，讽刺一笑：“你在怨什么呢？是想说，你都卑微到这种程度了，为何我还是无动于衷？嗯？”

那魔眼神一闪，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越是如此，林倦越是寒心。

良久，林倦轻轻一叹，语气讥讽：“我曾闻言，孩子的心性总是会同其父母类似，尤其是恶的、坏的心性，在其身上体现得越明显，看来，所言非虚。”

“你娘，或许不是直接因你而死，但绝对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认是不认！”

林倦话音刚落，就瞥见他倏然紧攥起的拳头，看着他如今这番姿态，却通过他，恍惚看到了一位坚韧不屈的女子，在自己“无辜孩子”的可怜哀求之下，一次次为他破例。

他的演技或许很是拙劣，可因那女修担了“母亲”这一角色，加之自己的善良心性，即使明知他是个孽障，不忍，才会一次次受他蒙蔽，让他得逞。

事实也是如此，恶的那方，总是比善者长命一些，只因毫无底线，肆无忌惮，所以活得更久远。

林倦只是个旁观者，没有作为“母亲”的滤镜，因此，即使他演得如此悲惨可怜，还是看清了他的意图心性——被伪装的凉薄底色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