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尽管他的腰并不差,长时间固定这个姿势也会觉得累,更何况身上还挂着个人形挂件。
四下静悄悄的,白色粉笔将区域划分成数个小块,只有零星几辆车停在里面。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伞,最近的路灯也隔了几米的距离,宋琛索性将易书月抱了出来,让她两只脚落在地上,借着月色看她的眼睛:“易书月,你在闹什么?”
他是生气的。
气她的没心没肺,气她的避而不答,更气明知道她这样以后,还要上赶着过来接她回去,照顾她的他自己。
恰好有阵风吹过来,在夏末的夜晚有些发冷,也把易书月吹清醒了几分。
宋琛的脸是冷的,怀抱是暖的,将她剥离出梦境,带回现实。
“我没闹。”
她抬起头,努力睁着眼看他,抱着他腰的力道丝毫未松,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我刚才想到了以前的一个梦。梦里你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还给我发了邀请函。”
宋琛沉默两秒,皱了皱眉:“那只是个梦。”
“但谁也不确定那会不会成真。”
易书月说:“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敢去打听,你又不缺喜欢你的人,我不想听到你有新女朋友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清醒,又好像没那么清醒,酒精令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很多正常时候不会说的话,不过脑子,就这么直勾勾说了出来:“我们性格相差这么大,以前也是我一厢情愿地追着你跑,你对我爱理不理,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嗯和好,我又怎么确定你对我的真实感情呢。”
她不想提,也以为宋琛不会问的。
所以今天宋琛那番质问真的把她弄懵了。
站在他的角度,好像确实是她的错,可易书月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想解释,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所以她逃避了。
大概真的是酒壮怂人胆,易书月感觉宋琛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死死抱着他,说的话却是越发肆无忌惮:“不能被对方感受到的喜欢都是自我感动。我承认我有报复心理,没及时和你沟通,但你当时什么都不说,确实让我很难过,所以我们现在扯平。”
闻言,宋琛眉头皱得更紧:“这两者不是一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可你现在还是这样!”
易书月嗓音徒然加大,她松开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宋琛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她,被她重重拍掉,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全部都要我从别人口中才能打听到。”
从他的高中好友那里打听到他很早就开始喜欢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情,才迟迟没有答应她。
从大学同学那里打听到他其实早就找到了她,只是偷偷地过来看她,不肯出面。
从老师口中打听到他为了帮她爸爸摆脱牢狱之灾,承受了多少压力,又因为这个被影响了工作,所以这段时间才有空闲时间。
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和她说。
却要为从前的事不高兴,还反问她,是不是觉得他不会难过。
她不想计较,因为宋琛真的为她改变了很多,她也看得到他的改变。
可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他们迟早会重蹈覆辙。
喝醉的人的行为是没有逻辑可循的,几分钟前易书月还窝在他怀里喊他宋琛琛,这会儿又突然发起火,一副要吵架的架势。
“你甚至没有说过爱我。”
“我爱你。”
宋琛轻声说。
像是燃了几夜的森林大火,忽然降了一场暴雨,将那些熊熊跳动的火苗尽数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