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当然毛病也不少，比如说贪嘴，喜欢偷吃。

马二牛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方部长您是个好人，多亏您来了，咱们才能吃上饱饭，以后大家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好吧？”

方恒也一直把马二牛当成是一个可亲的弟弟，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道理。

但突然一下子，人就没了。

方恒这心里，总感觉不对味。

“确认了吗？”

“是的，已经确认过了。”

魏大勇将马二牛牺牲的经过告诉了方恒。

他不善言辞，说起当时的场景，并不让人感动，只是完全以第三视角的平铺直述。

方恒听着他的话，却是愣了好久好久。

他低声呢喃道：“傻瓜，早说了我有保命的手段，你小子为什么就不听呢。”

“你为什么要那么冲出去啊，感觉就像是白白牺牲了一样。”

“你小子，一定是想让我欠你的吧？”

魏杰见方恒情绪不对，对谢文彬使了个眼色。

这种情况，他和老谢见到得太多了。

很多初次上战场的新兵，第一场战斗打下来，情绪都不对，这种时候就是政委出场的时候了。

谢文彬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方恒的肩膀：“方部长，二牛同志的牺牲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才更应该调整好心态，完成二牛同志的遗愿，让类似他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他知道方恒是读过书的人，因此说话不用像面对新兵那样。

而且看得出来，方恒的情绪虽然不对，但没有彻底失去冷静。

被谢文彬宽慰，方恒转过头，苦笑了一声：“我以为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听到身边亲近的人突然没了，我这心里真是堵得慌，老谢，你说我是不是思想还不够过硬？”

“不至于，咱们八路军也是人，对人有个亲疏远近很正常，这不是你的问题。”

“呵呵，是吗？可我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觉得，二牛死得太冤了，他要是老老实实躲着，现在就该笑呵呵地站在我跟前跟我打招呼了。”

谢文彬用力拍了拍方恒的肩膀，没有再多说。

这道坎，要方恒自己跨过去。

“老魏，老谢，感谢你们冒着风险赶来支援我们经济部，我这就让人准备宵夜，犒劳一下大家。”

方恒很快从低沉的情绪中调整了过来，向魏杰和谢文彬表示感谢。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不用向我们道谢。”

一番客套之后，688团各部就在经济发展部旁边安营扎寨，方恒则命人准备好鸡鸭鱼肉招待688团战士们。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方恒忙完杂事，大声招呼道：“二牛，你把……”

说完，方恒才愣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双手自然下垂到两边，仰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明明心里已经没那么悲伤，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